【三】畫像
【三】畫像
孟韜樺恨極了孟衍這種仿佛掌控一切的表情,不知覺間竟然臉上的表情都跟著沒控制住,直到手心被指甲印出了血來他才意識到收斂。 罷了,眼下大局已定,苗疆蠱術(shù)無解,只是可憐了孟松月,為了自己的大業(yè)而死,她也算死得有價值了,誰讓她是站在孟衍那邊的呢,指不定她也早就知道那件事了,因此孟松月出事已是必然。 誰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他是和藹可親的皇太子,為拯救皇妹奔波的好大哥,而孟衍則是對公主痛下殺手的反賊逆子,安芷是孟衍手下的一枚棋子。 無論如何,這場戰(zhàn),他贏了! 安芷冷漠地看著眾人的目光,知道他們只不過是急于尋找一個真相,再怎么辯解都沒有用,她忽然笑了。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這個奇怪的女人。 高雉容無暇顧及這些,只催促道,快救月兒??! 皇上也反應(yīng)過來,對,安芷,你趕快想辦法救月兒,我還能讓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安芷給他們一個悲痛無奈的目光,這讓皇上和皇太后心都提起來了,這種不詳?shù)念A(yù)感他們也曾有過。 孟韜樺沉聲道,苗疆蠱術(shù)一旦中招,乃是無解,這點(diǎn)皇阿瑪和皇祖母,在沭陽王去世那會不就已經(jīng)知道了嗎 明明知道,卻還是心存僥幸。 再次對上安芷的目光時,高雉容一口氣沒提上來,當(dāng)即昏了過去。 皇祖母?。?! 皇太后??! 安芷被帶了下去。 承德山莊內(nèi)沒有關(guān)押犯人的地兒,她就被安置在了一個偏僻的柴房中,門口眾多守衛(wèi),戒備森嚴(yán),說來可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需要此等戒備,孟韜樺也真看得起她。 安芷不慌不忙地坐到草垛上,默默仰起頭看著屋頂。 她也絲毫沒有臨死的恐懼和慌忙,只是這樣靜靜地坐在那一語不發(fā)。 片刻后,安芷摸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銅盅,她輕輕地掀開蓋子,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幾滴深紅色的血柱滾滾掉落在銅盅內(nèi),許久之后里面的褐色蝎子扭動著身軀,似乎因?yàn)檫@幾滴血而瘋狂起來。 還需要等 雖然安芷被關(guān)進(jìn)了柴房,但皇上卻沒有急著給孟衍定罪,任憑孟韜樺再怎么勸說,他也只是疲累地?fù)u搖頭。 他知道自己一時的誤判造成了孟桓的死,因此總覺得自己對孟衍有所虧欠,更何況孟衍征戰(zhàn)西南,凱旋而歸,戰(zhàn)功累累,他終究是對這件事保留了觀望的態(tài)度。 他如此沉思著,走進(jìn)孟松月的房里。 她的生母良妃趴在床頭,哭得梨花帶雨,床上的被褥都被淚水浸濕,看到這樣的景象,皇上悲從中來,難道這都是報應(yīng)嗎,是苗疆人對中原的報復(fù)。 良妃,你需要多休息,晚上朕讓太醫(yī)看著,不會出事。 皇上!良妃抹掉眼淚,我怎么能放心,月兒她月兒嗚嗚嗚 朕會想辦法的 不是說一旦中蠱,就再無辦法了嗎!那個犯人捉到了嗎,皇上定要將那個邪女處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啊 面對良妃的懇請,皇上滿臉愁容,處死一個苗疆女子根本不需要猶豫,可他作為皇上,有太多需要考慮,此時已經(jīng)身心俱疲。 皇上,皇妃。身旁的侍女突然出聲,八公主的手指剛剛動了一下! 兩人聞言皆是一怔,孟松月明明已經(jīng)昏迷了好幾個時辰,連呼吸都變得越來越慢,他們幾乎都要放棄了,兩人連忙湊到孟松月跟前,發(fā)現(xiàn)少女的呼吸好像確實(shí)平穩(wěn)了許多。 兩人激動地對視一眼,這個細(xì)微的變化如同死灰復(fù)燃,讓他們又振作起來。 房外宮女步調(diào)慌亂,太監(jiān)們行色匆匆,太醫(yī)聽到詔令也連夜趕來,替孟松月診脈。 這這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八公主的脈象又好了起來!太醫(yī)捋著花白的胡須,顫顫巍巍地跪在皇上皇妃跟前,面色激昂地說道,老夫從未見過能從苗疆蠱術(shù)中脫險的人,八公主福大命大??!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皇妃嘴唇顫抖,兩顆淚珠簌簌滾落。 他們都是見過孟桓中蠱后的模樣的,先是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接著就會開始陷入昏迷,脈搏變?nèi)?,幾天后就會失去呼吸?/br> 孟松月前面的癥狀和當(dāng)年的孟桓如出一轍! 什么都沒做,孟松月就轉(zhuǎn)危為安了? 你說什么?。?/br> 桌上的茶盞碎了一地,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男人的手掌被碎瓷片劃破,流出幾滴血珠,孟韜樺臉色發(fā)白,氣急敗壞地踢翻了桌子。 回回皇太子,奴才確實(shí)是這么聽到的 他目眥欲裂,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桌上的一盅銅盅,他分明是命人將蛇蠱的毒液融進(jìn)了那晚紅棗銀耳羹中,眼睜睜看著孟松月喝下去的,她不可能活得下來。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孟韜樺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那樣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皇上和皇太后,誘導(dǎo)她們朝孟衍身上懷疑,可如今孟松月要是平安無事,那他不就成了個笑話了嗎!而且皇上現(xiàn)在是因?yàn)楸幻纤稍潞兔涎芪俗⒁?,事后要是再仔?xì)考慮起來,必然會懷疑到他的身上來。 那樣的話,他所有的辛苦都白費(fèi)了。 孟松月必須死! 一旁的黑衣人已經(jīng)嚇得字不成句,孟韜樺雙目渾圓地瞪著他,將男人一腳踢翻,黑衣人立即吐出一口鮮血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交給你們我真是瞎了眼! 他早該知道,除了自己,誰都不可信。 夜靜的可怕,原本的郁郁美景此刻都沒入了黑夜之中,枝椏樹葉在風(fēng)中搖曳晃動,在黑夜中發(fā)出瘆人的摩擦聲,孟韜樺踩在夜色中,腳步極輕。 他在輕功的造詣不必那些刺客來得差,若非情況所逼,他根本不會親自來。 時限就是今晚,孟松月如果真的有所好轉(zhuǎn),那他就要親手殺了她。 他一身黑衣,小心翼翼地扶著樹干,蹲在樹上,全身都緊緊包裹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孟松月的房間,因?yàn)榉溉税曹埔呀?jīng)緝拿歸案,所以根本不會有侍衛(wèi)守著孟松月。 還好,現(xiàn)在還不算最壞的情況。 他如是想著,身手矯健地翻進(jìn)孟松月的房內(nèi)。 腳尖落地,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屋內(nèi)只有幾個侍女和年邁的太醫(yī),許是放下心來,皇上和皇妃都沒陪同在孟松月身旁,更別提今天氣暈的皇太后。 但會不會過于順利了些? 面對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他忽然捕捉到了衣柜中的呼吸聲。 起,伏。 就在自己耳邊。 孟韜樺猛地閃身,他幾乎是想都沒想,拔腿原路返回,再次翻出窗外的時候,腳上忽然傳來一陣痛感。 低頭一看,是一只黑色的蝎子。 他明明已經(jīng)將小腿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卻還是被蝎子的尖刺刺穿皮膚,留下了一個帶血的窟窿。 緊接著一陣致命的眩暈感襲來,瘋狂地吞沒著他的意志。 孟韜樺咬牙,摸出腰間的匕首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扎去,本以為痛感能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卻不料這蝎毒竟然能厲害到如此地步。 普通的山里哪有這種毒性極強(qiáng)的蝎子! 他意識到這點(diǎn),才發(fā)覺自己中計(jì)了。 這是蠱。 孟韜樺強(qiáng)撐著自己的身體,腳步虛浮地朝后面的山林中走去,他必須逃走,如果不逃走的話,他就必死無疑了??! 孟衍孟衍 你之所以笑得那么令人厭惡,是因?yàn)槟阋呀?jīng)想到了今天嗎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此時的孟韜樺,全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開始神志不清,嘴里吐出了一些胡話來,我必須我必須殺了孟松月 哦?你要?dú)⒘苏l? 他瞳孔在一瞬間縮小。 孟韜樺因體力流失,力不從心地跪倒在地,耳畔邊傳來一陣喧鬧,眼里出現(xiàn)了一下模糊的景象,搖曳晃眼的火把,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侍衛(wèi),以及孟衍那張嘴臉。 皇上,如您所見,這就是要?dú)⑺浪稍碌恼鎯?/br> 來人,把這歹人的面罩給我摘了!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是! 緊接著就是眾人的驚呼。 哈哈哈哈哈孟衍,你好本事,你一開始就知道我要對松月下手是不是?孟韜樺眼神迷離,暈頭晃腦地被綁在椅子上,他只覺得腦袋里有千萬只蟲子在蠶食他的大腦,奇癢無比。 房內(nèi)極其安靜,只有皇上和孟衍二人。 看著不斷掙扎的孟韜樺,皇上臉色的神色復(fù)雜又矛盾,悲慟地捂住雙眼,孟衍見狀,也沉默許久,他知道皇上內(nèi)心的痛苦,作為一個外人,他不能左右皇上的想法。 就算皇上要饒過孟韜樺,孟衍也只能接受。 但他不會。 孟衍,救救樺兒吧 他雙眸微張,預(yù)想了許多可能發(fā)生的對話,他都準(zhǔn)備好和皇上道來龍去脈時,他竟然開口第一句話什么都沒問,而是懇求他救自己的兒子。 孟衍嘴角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早該知道的,孟韜樺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繼承人,那個永遠(yuǎn)都不會讓他cao心的皇太子同時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是了,血濃于水,這點(diǎn)孟衍最清楚不過。 他的眼神中露出一絲失望,皇上,我可以想辦法救太子。 皇上的眼神重新清亮起來,當(dāng)真? 只是還希望皇上還安芷一個公道。 他當(dāng)即答應(yīng),好。 那孟衍的公道誰來還呢? 男人眸色漸漸深沉起來,苦笑著轉(zhuǎn)過身,皇上圣明,應(yīng)當(dāng)有自己的判斷,臣以為,能做出正確判斷的,才不枉為君子多年過去了,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也不重要了 皇上聽出孟衍話里的含義,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是他的誤判導(dǎo)致了一系列的悲劇,可十幾年過去了,他難道要把這件事重新翻出來說,是他的錯嗎? 孟衍也深知這點(diǎn),因此才會說不再追究。 他也始終沒說孟韜樺試圖弒君篡位的事情。 皇上終究沒有下令殺死孟韜樺,而是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將他關(guān)了起來,說到底,孟衍再怎么受到皇室的喜愛與重用,也始終敵不過皇室的血脈。 安芷順理成章地被放了出來,并且順手替氣出病的皇太后面診了一回,她到底還是那個京城中名聲遠(yuǎn)揚(yáng)的安大夫,不過三帖藥便治好了皇太后的隱疾。 許是有給她賠不是的意思,安芷被安排了一個御前藥師的職位。 但并沒強(qiáng)求她在宮內(nèi)做事,只不過是給個名頭,好讓她架空拿俸祿罷了。 令孟衍莫名其妙的是,安芷和孟松月的關(guān)系竟然好了起來,三天兩頭入宮找她,順便替皇室診診脈看看病,久而久之安芷竟然變得比孟衍更受歡迎。 回到宣平侯府的時候,孟衍正百無聊賴地躺在樹上閉目養(yǎng)神。 盛夏已經(jīng)過去,天氣逐漸涼爽,安芷提著孟松月送她的水晶紅棗糕和一些畫紙,愣愣地站在樹下,心想這個變扭的人又在鬧哪出。 侯爺,我回來了。 不知怎的,這話說的竟然有些沒底氣。 孟衍掀起眼皮,半抬著眼瞼朝下看了一眼,沒好氣地哼哼兩聲。 你還知道回來。 他都三天沒看見安芷人了。 她覺得好笑,忍住笑意正經(jīng)道,侯爺才是,我也三天沒見你了。 擱這打太極呢? 今天回來的這么早? 嗯因?yàn)樗稍潞臀艺f了些事情,我想侯爺應(yīng)該會有興趣。 什么事情? 安芷朝他招手,示意孟衍下來。 他也沒猶豫,動作利索地跳下來,猛地起身將臉湊到安芷跟前,把她嚇了一跳。 回想起兩人初見時的針鋒相對,長大后再次相遇的變扭試探,到如今已經(jīng)不再有所隔閡,安芷不由得笑了,孟衍擰眉,以為她又藏著掖著什么事情不告訴他,于是伸手捏住安芷的臉頰,玩鬧般揉了揉。 什么事笑這么開心? 安芷湊過去,在孟衍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男人因這個猝不及防的吻怔住,隨后看到安芷將手里的畫紙鋪開,趾高氣揚(yáng)地展現(xiàn)在孟衍面前,他眨眨眼,這不是從前在揚(yáng)州養(yǎng)病時自己閑來無事畫的畫嗎。 畫中是個杏眼小臉的女人,眼下一顆水滴小痣,將人勾勒得靈動姣好。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侯爺畫功了得。她淡淡地說道。 饒是現(xiàn)在沒臉皮的孟衍也有種被戳穿心事的窘迫,猛地?fù)渖锨耙獖Z畫,被安芷側(cè)身躲過。 你還我!那是我的東西!他咬牙。 安芷難得心情大好,臉上都跟著明媚起來。 沈朱楊在花園里看兩人打打鬧鬧,不由得感嘆真是無奇不有,那個冰山美人和暴躁侯爺竟然也有在花園里玩你追我趕的時候。 真和平啊 撲通一聲,沈朱楊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安芷和孟衍兩個人竟然在追逐中不慎落水。 你有病啊孟衍,推我下來干什么! 明明是你剛才沒站穩(wěn),我才是被你連累的那個 啊我的畫!你故意的! 我可沒有。 沈朱楊, 哪里和平了。 ----- 第三個故事結(jié)束咯,這個故事比較重劇情,rou會少一點(diǎn) 有些地方如果又bug還請見諒 從前有個卡通角色叫做超級麥兜,麥兜說你猜我是什么動物 我說,你是豬是豬豬豬豬 一個暗示表貝們投珠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