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穆冰瑤夜會李旭
277 穆冰瑤夜會李旭
一道明顯的掌印火辣辣印在李旭臉上,李旭楞著不動,段宜秋卻嚇了一跳;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去摑李旭巴掌,也沒有想到李旭連閃都不閃,就這樣硬生生吃下她的憤怒,甚至指甲還刮到了李旭的臉頰,俊逸的臉多了一道刮痕。 夫、夫君,本公主不是故意的,本公主 段宜秋想上前,拿帕子去擦從李旭臉頰上的血跡,但被李旭抓住了手腕,自己從懷里拿出手帕,輕輕壓了壓傷口:公主,妳不用道歉,這是李旭欠妳的。 段宜秋雙眸一縮,李旭現(xiàn)在竟然連碰觸都 他從懷里拿出早寫好的和離書,放在桌案上,拿起自己的書本:李旭是真心希望公主未來能幸福。二公主,保重。 李旭轉(zhuǎn)身跨步,二公主卻從身后抱住他:不、不要!夫君,我不要和離!你再給本公主一次機(jī)會,我會好好的,我不吵不鬧,不耍脾氣、不摔東西,就算像以前一樣也行,我不要和離!我讓你納妾,你喜歡誰納進(jìn)來就是,我都不阻撓!或者你想怎樣我都同意! 李旭掰開她的箝制:二公主,我想離京從頭來過,妳能離開京城,和我一起吃苦,過著沒有錢、沒有仆人婢女的生活? 我我可以自己帶婢女、仆役,我是公主,為什么要吃苦? 李旭現(xiàn)出微笑,將她緊抓著衣袖的手挪開:宜秋,妳適合當(dāng)尊貴的公主,不適合當(dāng)一無所有的李旭妻子。 公主府前停了一輛普通馬車,書僮看見李旭立刻跳下車來:公子,都準(zhǔn)備好了,我們可以上路了。 好。李旭抬頭看高掛夜幕的月亮,他的心,此刻與月亮一樣皎潔澄明。 小四,我們出發(fā)。重新出發(fā)。 馬車轆轆,入夜的官道上沒有人跡,秋蟲唧唧,李旭甚至在馬車?yán)锬贸鲈S多年沒有吹的笛子,對著月色吹了起來,一曲,把江南風(fēng)情吹得韻味深長,中間快板流暢的指法,讓人發(fā)現(xiàn)原來被稱為李家不世天才的李旭,竟有這樣的音樂造詣。 小四已經(jīng)許久不曾聽公子吹笛了,今日一聽,眼眶濕潤。 這才是他從小認(rèn)識的公子,溫潤如玉,雋秀無雙。 出城十里,道路中央站立了一名抱劍女子,小四忙拉住韁繩。 公子,前方有一名姑娘攔了馬車。 李旭皺眉,他出城除了家人,無人知曉。 小四正要問,對方已先道:馬車?yán)锟墒抢钚窭罟?,我家郡主在前方十里亭備有酒席,要為公子餞行,還請賞光。 其實照風(fēng)說的不情不愿,李旭三番四次狙擊王妃,雙方根本就是敵人!好不容易把他打得一無所有,都得半夜?jié)L離京城了,王妃竟然還要來給他送行? 郡主?哪一個郡主? 李旭心頭狂跳,不會是她? 李旭掀了簾子,遠(yuǎn)遠(yuǎn)一看,還真是穆冰瑤身邊的女侍衛(wèi)。 他不明白,穆冰瑤還有什么理由要見自己?若要殺他,這個女侍衛(wèi)現(xiàn)在就可以動手。 十里亭里,一名清麗女子端坐在石桌前,白天她一身水藍(lán)冰絲的曳地長裙,如今是一身鵝黃繡翠綠纏枝的云錦,頭上只有一支墨玉鑲金發(fā)簪,眉間少了精明,就像一個溫婉的閨閣女子。 如果時光倒回兩年前,他沒有尚二公主,穆冰瑤沒有賜婚淮王;這個女子或許就是他心中企慕的佳人??扇缃?,他的幾次欲置她于死地,她更一夕之間,讓他從第一世家家主淪為一無所有的清貧公子,兩人之間的賬,不知該怎么算? 穆冰瑤看向亭外復(fù)雜望著自己的李旭,他一襲淺綠素袍,洗盡鉛華,竟也洗退了商人勢利精明的嘴臉,蛻變成一名翩翩爾雅的斯文公子。 穆冰瑤嘴角上揚,方才開啟靈力聽到的那支,這才是李旭原來的樣子。 看到穆冰瑤那抹友善的笑容,李旭更驚訝了。 青城郡主夜半等李某在此,不知欲意為何? 聞公子將要遠(yuǎn)游,故設(shè)宴餞行。 她稱自己為李公子,而非駙馬爺。 成王敗寇,李旭已經(jīng)一無所有,對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心服口服,郡主得到李某的一切,不知李某還有什么是郡主要的? 有。 李旭抬頭。 你。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你字太令人震驚,一陣夜風(fēng),驚起樹上幾只棲息的飛鳥。 李旭猛然看向穆冰瑤。 還好此時是半夜,十里亭里只點了一盞燈,否則讓穆冰瑤看見他耳根莫名泛紅,他李旭就真不用活了。 李旭清咳了一聲:郡主慎言。 穆冰瑤卻俏皮道:本郡主是認(rèn)真的,李公子請坐。 眼前這個女子,幾個時辰前,他恨不得將她殺之而后快,如今卻與她夜會十里亭;人生際遇轉(zhuǎn)折,不可謂不神奇。 秋月上前,幫兩人都倒了酒。 昏暗搖晃的燈火,宛如李旭忐忑雜亂的心思;穆冰瑤也不廢話,直奔主題:李公子已與二公主和離了? 李旭又是一愣:李旭何德何能?還有讓郡主調(diào)查的價值? 穆冰瑤卻認(rèn)真看著李旭:李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其實對本郡主而言,整個李家最有價值的,不是那些金山銀山或者莊園宅子,而是你這個人。 李旭雖然五內(nèi)洶涌,但在不明白穆冰瑤的動機(jī)情況下,他決定保持沉默。 李公子是李家百年來最優(yōu)秀的子弟,是第一世家李家的榮耀,更是整個李家唯一一個二甲進(jìn)士出身;這樣的人,怎甘心將可以經(jīng)緯天下的手,只耽溺于貨殖,在錢堆里打滾?更可惱的是,還被跋扈的二公主看上,成為駙馬,從此絕了仕途。 李旭一直認(rèn)為自己把憤懣隱藏得很好,而眼前這個未及笄的女子 這不是影衛(wèi)可以查出來的事,而他確定他沒和她喝過酒,不可能酒后吐什么真言。 然而事實上,他和穆冰瑤還真一起喝過酒。 上一世的時候。 ***** 段釗成了皇帝,穆冰瑤當(dāng)了皇后,段釗大赦天下,宮里擺宴三天。 第三晚李旭喝醉了,當(dāng)時宮宴結(jié)束,賓客陸續(xù)離開;而段釗被當(dāng)時封為柳妃的柳青拉走,穆冰瑤一個人留在大殿,感嘆她成了皇后,但段釗卻一晚都沒去看她。 李旭就這樣帶著醉意來到她面前,那大概是穆冰瑤唯一一次看到李旭卸下面具的樣子。 他說:皇后已經(jīng)幫皇上得到天下,如何還一臉不豫? 穆冰瑤失落一笑,回應(yīng)他:看二駙馬手中的酒也是苦酒,皇上能登基,二駙馬也是大功臣,為何二駙馬也是一臉失意模樣? 那一次,李旭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告訴她自己心中的缺憾。 當(dāng)他提到對二公主的恨意、對李家的厭惡時,穆冰瑤一臉訝異,還特意支開了內(nèi)侍與宮女,避免李旭惹禍。 那一晚,兩人倒是在鹿鳴殿喝到了三更。 李旭說了自己的雄心壯志,他想致君堯舜上,想學(xué)習(xí)管仲樂毅,但駙馬身份使他一切理想化為烏有,還有身為李家家主的使命,都只能暗地里替段釗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講到激動處,甚至忘我說兩年后,等段釗皇位更穩(wěn)固,他想請旨和二公主和離 那一夜,穆冰瑤對李旭這個人,有了很大的改觀,甚至答應(yīng)他會幫他達(dá)成所愿,因為上一世,她一樣不喜歡二公主。 只可惜,她當(dāng)了一年皇后就死了;而李旭后來如何,她也無從得知 ***** 穆冰瑤微微一笑:李公子很意外?她輕泯酒杯:其實李公子與本郡主的某一時期,是同一種人。 李旭嘴角微抽,穆冰瑤才幾歲,竟把自己說得老氣橫秋? 這里只有我們兩人,說句比較大膽的猜測,今日這樣的結(jié)果,雖是本郡主造成的,但有三分,也是李公子設(shè)定的結(jié)局。 李旭心里一凜,震驚地看向穆冰瑤。 本郡主不知道李公子是什么時候做了這樣的打算,但今日拍賣會,表面上你是盡了全力,甚至讓二公主進(jìn)宮找皇上,連如朕親臨的龍吟寶劍都帶來了,段釗和李家也不能再說你不盡力。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沒有計劃的人。今天拍賣你只得了一間店鋪、一座農(nóng)莊,加上皇帝給的一百多萬銀兩,總共價值約兩百萬,大約就是李家旁支這次拿出來的錢,你一毛不欠的還清,沒少償還但也絕不多給;之前典當(dāng)給白家、王家等將近四十張地契,你留近一百萬兩給了父母安家,這是為了脫離李家做準(zhǔn)備,讓李家二老在你凈身離開后沒有后顧之憂;而用盡了二公主的陪嫁,或許是對二公主的報復(fù)?反正你認(rèn)為身在皇家,皇上虧待不了二公主。 李旭: 你在今日拍賣會后就卸家主之位、與公主和離,安頓好家人,踏著月色瀟灑離開,是因為你早就安排好一切,甚至連人心你都算計好了。李家此時陷入家主內(nèi)斗、而段釗也沮喪今日結(jié)果,惱怒你成為無用的棄子,無暇顧及你,所以今夜是你離開的最好時間。 李旭說不出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他震驚、詫異,卻也欣喜,他從沒想過這個世上有人這么了解他;明白他的狠,也明白他的柔軟。 李公子,你算計了一切,但本郡主要問,你自己的未來呢?你算計了什么? 什么意思?李旭到此時才拿起白玉盞,將杯酒從喉嚨灌下。 一曲本郡主聽出李公子的愜意和悠閑,卻聽不出你對未來的憧憬;瑤兒不相信,李家百年最優(yōu)秀的子弟,這一次出城,是準(zhǔn)備走馬看花,且看且走、且走且做。 李旭挑眉,她聽到他吹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