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讓張家大樹傾頹的一根腐枝
286 讓張家大樹傾頹的一根腐枝
云揚摸了摸穆禛的頭,唇角露出笑容,眉眼亦帶慈色。 穆冰瑤和陸一凡商量,當下就決定把云倩叫回來,讓她陪伴在云將軍身邊,這時有云倩在,更有助于云揚的恢復(fù)。 聽到這個決定,最高興的莫過于齊敬了。 晚膳時分,白澤和楊遠楊游也回來了,難得人到得這么齊,穆冰瑤和穆禛就在淮王府用膳。 這一餐大伙吃得很盡興,還說明日中元節(jié),晚上一起去大雁湖畔放水燈;段錦說等宮里家宴結(jié)束,就去和大家會合。 看白澤給穆禛編蚱螞,穆冰瑤想著明天順便把玉歆約出來。 上茶時楊遠說了一件棘手的事。 他現(xiàn)在在奉天府當差,昨天城西重新建造的牌樓失火,把御史大夫吳寰之子,任職于工部的吳世凱給燒死了。 但吳寰卻到奉天府擊鼓鳴冤,堅稱吳世凱死亡前,很多人看到他和工部侍郎方曉暐發(fā)生齟齬,說吳世凱是被方曉暐在牌樓里打死的,方曉暐為了脫罪才放火燒牌樓,再謊稱吳世凱是因監(jiān)造牌樓,不慎起火燒死。 由于尸體燒成了黑炭,杜海頗難斷案。 而且這方曉暐是何人?正是方謹?shù)拇髢鹤?,那個以五千兩高價購得胭脂硯的方曉暉大哥是也,平日也是紈绔一枚,囂張跋扈得很。 這件案子難處有二:一是尸體焦黑,就算仵作驗出尸體胸骨受到重擊,但真相難辨;二是原告與被告身份都較杜海顯貴,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杜海和楊遠新官上任,兩人深怕辦了壞事,連累段錦,所以對這件案子感到棘手。 穆冰瑤淡淡一笑:杜海太緊張了。她看向段錦:就我所知,杜大人不是一個懼怕權(quán)貴之人,只要他判案有憑有據(jù),當事人自當心服口服。 白澤道:白某倒是明白杜大人的難處。如果吳世凱是燒死的,自然問題不大;但若真是方曉暐殺人滅口,近日方謹因為獻寶船會成了皇帝跟前紅人,許多人都因為他雞犬升天;他又有張家護航,若真辦了方曉暐,恐怕方家和張家,都不會善罷干休。 穆冰瑤笑語嫣然:那就拉高審理層級,由奉天府辦案,但結(jié)果呈報大理寺和刑部,進行三司會審,一同斷案。 玩這么大? 段錦兩手一攤:有問題嗎?本王愛妃怎么說就怎么做,有事,本王兜著。 穆冰瑤對著段錦笑彎了眼,就是這份信任,讓她心里感到溫暖。 楊遠問:可是尸體已經(jīng)焦黑,如何斷案? 穆冰瑤說完之后,楊遠整個眼睛都亮了。 穆冰瑤又道:或許這個案子,就是讓張家大樹傾頹的一根腐枝。 白澤反應(yīng)很快:那白某立刻把收集的資料和后續(xù)都準備好。 張家,囂張不了多久了。 ***** 第二天中元節(jié),全城普渡,家家戶戶殺彘祭祖。 但認真的杜海一大早就在奉天府開衙審案,把所有相關(guān)人等一并都請來。 方謹帶著嫡妻,身后一排奴仆,氣勢浩浩蕩蕩;而御史大夫吳寰形容枯槁,顏色憔悴,幾絲蒼白亂發(fā)更顯孤單。 雙方一見,吳寰瞪著站在堂前的方曉暐目眥欲裂,恨不得撲上去打死這個殺兒兇手! 奉天府門口擠滿了人,都準備看這新官上任的杜老爺,辦案是不是像他帶兵打戰(zhàn)那么神? 杜海驚堂木一拍,閑雜聲音都靜肅起來。 杜海道:今日審理吳世凱命案,本官約雙方家長列席,就是要還原當天牌樓真相,雙方都各選一名見證人出列。 吳寰自動站了出去,而方謹也站出來,一個從三品的御史大夫,對上正三品的左散騎常侍,方謹?shù)淖炷槑е梢摹?/br> 杜海道:很好,請兩位見證人隨楊統(tǒng)領(lǐng)前往還原證據(jù)現(xiàn)場。 吳寰和方謹雖狐疑,但還是和楊遠來到奉天府后院空地,只見地上擺了兩只豬,一頭活豬、一頭死豬。 楊遠一到,讓吳、方二人檢查這兩只豬,確定一死一活,然后在活豬腿上箍了一道鐵圈,以證明那頭是活豬。 接著吳、方二人隨衙役將兩只豬送進一間木造小屋,架在屋里的烤臺上,然后退出,把整間小木屋淋上火油,點火燒屋。 吳、方二人都一臉狐疑,方謹問:楊統(tǒng)領(lǐng),請問這是何意? 楊遠笑著說:方大人稍安勿躁,等會兒自然真相大白。 一開始木屋里可以聽到活豬粗嘎的哀嚎聲,但隨著火舌,黑色濃煙不斷竄出,豬的哀嚎聲就聽不見了。 木屋很快燒塌了下來,圍在四周不遠的人,都被濃煙嗆得咳嗽起來。 等了約半個時辰,木屋燒完了,撥開木屑,里頭有兩只烤黑了的豬,其中一只腳上箍著鐵環(huán)。 確定是這兩只豬無誤,楊遠帶著原班人馬和豬,又回到審堂中。 啟稟大人,兩只豬已在雙方見證人監(jiān)督下,完成證據(jù),請大人查驗。 方謹嗤笑道:杜大人,僅憑這兩只燒焦的豬,就能判斷吳世凱是燒死還是被人所殺? 杜海道:那是自然。 方謹笑了兩聲,甩袖輕蔑地回自己座位,一屁股坐下。 吳寰臉色也很不好看,但沒說什么,也悶悶回座。 站在堂上的方曉暐一臉不耐:杜大人,趕快讓這兩只豬開口,說出吳世凱是怎么死的! 他的話惹來四周一陣訕笑。 楊遠道:今日中元,家家殺彘祭祖,鬼神會透過這兩頭死豬,開口告訴大家真相。 方家人發(fā)出轟天笑聲,一臉蔑視鄙夷。 杜海驚堂木一拍:公堂之上,請保持肅靜。他看向殿堂中央的人:方曉暐,前日午時,你與死者吳世凱在城西牌樓上發(fā)生爭執(zhí),之后牌樓走水,只有你逃出來,而吳世凱則不幸死于牌樓之中,是也不是? 方曉暐揚著笑意道:是,本公子逃得快,所以沒有喪身火窟;那吳世凱腿短跑得慢,所以就燒死了。 吳寰氣得想站起來,最后還是忍住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杜海問:你的意思是,你出來的時候,吳公子還活得好好的? 當然。 你們兩個在里頭,身邊沒有其他的人,為什么會起火? 方曉暐很能裝:青天杜老爺,那吳世凱脾氣暴躁,不服本公子的命令,竟然在牌樓里以下犯上;您瞧,本公子臉上還瘀青呢!要不是他死了,本公子還要告他傷害長官不可。 吳寰拍椅怒站了起來:你胡說!世凱雖然個性耿介,脾氣卻很溫和,如何會傷害你? 方曉暐一副有恃無恐,指著自己臉上的傷:脾氣溫和是你說的,他對本公子可不溫和;說不定他早對本公子成為他頂頭上司不服氣,眼紅唄! 你 杜海再拍一次驚堂木:肅靜!方曉暐,你尚未交代,牌樓是如何起火的? 方曉暐怒道:那吳世凱不服本公子下的指令,拿一邊的桐油桶砸本公子,他摔破了一桶桐油,沖過來打我,我推了他一把,他竟然拿掛在墻上的油燈往本公子這里甩,本公子身形敏捷躲了過去,但油燈碰到了桐油,牌樓就瞬間起火,本公子哪里管得了他,當然是逃命要緊;所以說惡有惡報,是老天爺要收他。 吳寰老年得子,氣得說不出話,眼眶一紅,只能咬牙以袖拭淚。 他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個性雖然如他一絲不茍,但絕不會對人暴力相向。 杜海冷冷看著方曉暐:方曉暐,你還是堅持吳世凱是自己燒死自己,不是你殺人要以火災(zāi)滅尸?要知道,你一旦咬定如此,若最后查出吳公子是你殺的,那毀尸滅跡,縱火燒牌樓,可是罪加一等。 方謹臉色一冷:杜大人,你這是在威脅小犬? 杜海道:方大人今日是觀審,不是陪審,請不要說話,干擾本官審案。 你!方謹瞇縫著眼,心里給杜海記了一筆,自他回京,還沒人和他這樣說話。 方曉暐也一副不耐煩,他和吳世凱在牌樓里的事,沒有其他人看見,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證明他殺了吳世凱再放火,所以一副有恃無恐:本公子沒有殺吳世凱,雖然牌樓里只有我和他,但真的是他自己被火燒死,本公子是冤枉的。 方曉暐,雖然牌樓里只有你與吳世凱兩人,但不代表你們做的事沒人看見。杜海道:舉頭三尺有神明,適逢中元,多少鬼神出了鬼門來到人間,你們孰是孰非,這兩只要供奉給祖先的豬只會告訴我們。來人,請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