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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夜夜尖叫啼哭,韓燁急的跟什麼一樣,一連幾天衣不解帶,留在女兒身邊照顧。翠秀鼓著肚子歪著榻上,囡囡艱難的揉著母親浮腫的腿,手指順著她的腿向上抹去,竟然是幾乎割手的清瘦,不禁鼻子一酸,將小臉貼上母親溫熱的肚腹。圓滾滾的腹中,傳來不安的胎動,那孩子微微一踢,隔著皮膚挨到囡囡的臉。她黑眸驚喜的微閃,就看到母親溫柔秀美的笑面。“囡囡,meimei生出來,你要待她好。”母親親昵的撫摸著她的秀發(fā),一根一根,粗糙指腹擦過軟軟細發(fā)。囡囡重重的點頭,卻突然看到翠秀臉色一白,趕忙問起,“娘親怎麼了?”“沒什麼,這幾日被貓鬧得頭疼?!?/br>囡囡眉心一冷,因為韓茗兒高燒,她養(yǎng)的貓雪團便跑出院落四處亂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它夜夜蹲在翠秀的院墻上嚎叫,招的周圍夜貓夜夜群聚,鬧得翠秀不得安眠,一日一日睡不著。韓老太太命人去趕走雪團,卻沒人敢動手,那雪團可是韓茗兒心愛的寵物,若是沒了雪團還不知道要哭成怎樣的梨花帶雨,韓燁一向?qū)殣坌∨畠海辉试S任何人讓她難受傷心,翠秀也只有一日一日忍著。囡囡只覺得怒氣難忍,找了個借口去廚房尋了一塊鮮血淋漓的牛rou,誘那雪團下來,緊緊扼住它的脖頸。雪白的大貓在她手中激烈掙扎,一道道尖利爪間撕開她手臂的皮rou,囡囡紅著眼睛,手指痙攣一般收緊,將貓臉按入草叢。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下雨,雨水澆落,澆滅了院落墻上盛放的梨花,泥土氣息和血腥氣膠凝在一起,似穿腸毒藥一般,從口鼻中鉆進去,直直要讓囡囡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大貓擰過頭,碧綠的眸子中瞳孔瞇成一線,死不瞑目的惡毒瞪視著她。囡囡退後一步,胸口起伏,扭頭就跑,她好害怕,那柔軟的生命如此死在手下,脈搏一點一點寂滅,她摔倒在地,爬起來,滿身泥濘的飛濺泥水。不久之後,因為聽不到貓聲,宋依顏房里的雪芍撐傘去找,卻在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雪團的尸體,頓時,一聲尖叫劃破夜空。囡囡被抓到的時候,她正躲在韓燁的書房偷晉候大人送給韓燁的靈山老人參。韓燁怒火萬丈,扭著大女兒的手腕將她狠狠摜在地上!老人參從囡囡的袖口滑落,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宋依顏抹著眼淚,挽在韓燁身邊,雪芍抱著雪團的尸體,哭的不能自抑。“你這孽子!這雪團是你meimei最心愛的貓,溫馴柔順,你meimei這會兒正在發(fā)燒!你不但不為茗兒祈禱憂心,還殺了雪團!等茗兒醒來,還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小小年紀,心思這般狠毒!”韓燁氣得渾身發(fā)抖,抽出書桌後面的藤條不由分說一腳踢在韓囡囡的肚子上,藤條如同寒夜里面閃光的毒蛇,流電一樣劈在小女孩柔嫩的手臂和背上,將她原先被貓抓出的血口撕得更開!囡囡揚起黑黑的眼睛,還沒湊過身去就被一道鞭影逼得縮回小腦袋。她抬起大大的眼睛,不顧青紫的鞭痕,不顧韓燁猙獰的表情,乞求的扯扯韓燁的衣袍,聲音細細弱弱,帶著哭泣,“爹爹……爹爹……”大雨烏云,遮住了夜晚不見一點星光。宋依顏抹著眼淚撫摸著雪團哭泣。“你知不知道這老參有多珍貴?宮里賜給了晉候大人兩根,他老人家送來一根……這東西是要在救命的時候用的!是要留給你祖父祖母用的!你竟然膽大包天來偷!”“爹爹……”囡囡膝行幾步,勉強自己站起來,小小的手掌伸過去,上面一道一道暴虐的痕跡,她看著高大俊朗的爹爹,不顧自己的狼狽,緊緊抱住父親殘忍的手腕,“爹爹,娘懷著弟弟meimei,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極了,娘就快生了,囡囡只是想要掰一點人參給娘含含……”“胡說!我怎麼看著夫人精神好得很,哪里有不舒服?大小姐,你找借口脫罪也就罷了,怎麼竟然拉著夫人墊背呢?夫人聽到你這話,還不氣壞了身子?”雪芍在一旁尖聲刺到。囡囡搖頭,并不理睬她,一手伸過來,揪住韓燁衣袍的下擺,揚起雪白的小臉,“你知道的,爹你知道娘的,”她一字一句慢慢說,堅定的,淚水燙傷了韓燁衣袍的華貴絲線,“娘她從來什麼都不說,什麼事情都自己忍著,爹,娘真的身體很不好……”韓燁一愣,月光透過書房的窗,照著大女兒哭泣的小臉。囡囡倔強的抿著小嘴,掙扎幾下扶著桌子站起來,對他拜了又拜,這個孩子雖然受了他一頓家法,倒畢竟是因為一片孝心……囡囡的小臉白的好像耀州燒出來的上等甜白釉,素猶積雪,一雙眸子睜開來,那樣完全的堅強和干凈────這雙眼睛,多麼像翠秀。翠秀曾經(jīng)多麼愛笑?。∷偸歉谒纳磲?,跌跌撞撞的奔跑,笑聲好像風箏一樣飛揚,天空都快要被她笑的湛藍。她多麼勇敢多麼堅強,即使戰(zhàn)火連天的時分也能一力堅持,送他前去沙場。心中猛然一痛,某種模模糊糊的惶恐感襲上心頭,壓下了高漲的怒火,韓燁忍不住伸出手去,放在囡囡頭頂。一個婆子卻在這時慌慌張張的掀簾子叫道────“老爺!二小姐醒了,哭著鬧著要找雪團呢!”她的目光在觸及到雪芍懷里氣絕的貓咪時戛然而止。愧疚和惶恐感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怒火以更高幾倍的陣勢撲來,韓燁一腳踢開韓囡囡,抽回滾落的老參,扭頭就走!“你給我跪在這里!來人!三天不許送干食來!看她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去跟茗兒道歉!”沒有星光的夜晚,那麼黑,那麼暗,雨水落下的聲音似有什麼東西在持續(xù)碎裂。囡囡跪著去奪那根老參,幾乎是同時,又一個小廝大步跑來尖利叫喊────“老爺!二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在途州的外祖家遭山賊襲擊,一家老小都、都沒了────”宋依顏驚呼一聲,身子一軟,整個人昏死過去。韓燁連忙打橫抱起她,大步向她的梅花小筑走去,一路跟著丫頭婆子無數(shù)。聽聞囡囡被打,翠秀急的扶著丫頭的手冒雨來尋,哪知道才走出院門,就一個踉蹌,下體血涌如注。囡囡默然站在母親的院子外,看到燈火通明的院子里,來來回回的婆子和熱水,以及低低交談聲響。大夫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面搖頭一面對等在屋檐下的韓老太太搖頭────“老夫人,夫人怕是不行了,前一次生產(chǎn)的時候虧損太過厲害,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