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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離開這片區(qū)域,離開這個涼亭!她知道明確的方向,即使大雨簌簌潑水般絆住了她的裙裾,迷蒙了眼前的視線,江采衣也知道,自己必須迅速離開御花園,趕去人多的地方!她的判斷很正確,動作也很快。只是,不夠快。******“繪箏,雨下的這麼大,咱們也沒看到江采衣的影子??!”樓清月打著傘,皺起了秀麗的眉頭,扭頭問meimei,“你不是說,讓我來引她去涼亭麼?”見不到人,還引什麼引啊?繪箏在傘下柔柔抬起袖口,將濕潤的鬢發(fā)捋了捋,突然淡淡一笑,“jiejie,你今天好漂亮呢?!?/br>然後,她挪著步子走近樓清月,扔掉了雨傘,從袖口抽出一樣?xùn)|西,把玩在手指中。與此同時,跟著兩人的太監(jiān)也扔掉了雨傘,將衣袖卷起來。莫名的恐懼感在濕潤的空氣和瓢潑雨水中蔓延,樓清月驚慌失措的到退了一步,看到meimei笑吟吟的款步上前,“meimei……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江采衣……江采衣呢?”繪箏搖搖頭,指了指御花園,“江采衣就在御花園里,離你不遠。jiejie你別擔(dān)心,在你死之前,時間肯定不夠她跑出去?!?/br>……你死之前?樓清月只覺得眼前一黑,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看向繪箏。還沒等她開口,健壯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繞到了她的背後,毫不留情的掏出一塊布巾捂住了她的口鼻!空氣合著雨聲,刷刷如箭,擊打在地面,似乎能擊穿結(jié)實的芭蕉葉子,將一片茂盛綠意刺出千瘡百孔。樓清月很快就沒氣了,她的瞳孔呈現(xiàn)出一種陰綠的黑,分明而駭人,死死盯著悠然站在她身前的meimei。她們是同胞姊妹,是一母所生,從小牽手嬉笑,一同洗澡一同繡花的姊妹,是一個被窩里滾來蹭去的并蒂花,她防備過所有人,唯獨沒有防備過自己的胞妹。隱隱約約失去意識中,她聽到了繪箏清冽而張揚的聲音,夾雜著不容錯辯的惡意和猙獰,“樓清月啊樓清月!呵呵,你真的以為葉容華小主告訴你的計謀是真的?哪里可能呢?那個畫蘭公子……誰也沒本事把他強綁出蘭芳苑,誰也沒本事從內(nèi)務(wù)府弄來鑰匙打開他的貞鎖,誰也沒本事按著他的頭灌下yin藥,所以從一開始,告訴你的那個計謀就是假的。真的計劃是……讓你因為畫蘭而惹怒江采衣,以你為犧牲品,名正言順將江采衣逼上絕路!”樓清月的傘早就已經(jīng)掉落在地,冰涼雨水從肌理滲入心脈,仿佛一片薄薄的利刃將心割裂成碎。她聽到繪箏頓了頓,喘口氣,嗤的噴笑出聲,“姊姊啊姊姊,明明是同一父母所生,憑什麼你就比我長得漂亮,從小更得父母歡心呢?你明明蠢笨狹隘,咱們倆一同入宮,憑什麼你就上得龍榻,而我卻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呢?……這麼多年,你在承歡得意時,可曾想過在皇上面前拉我一把,可曾思謀過如何將我也送上青云麼?”繪箏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注視著樓清月紫漲的臉,發(fā)出尖細而銳利的笑,“不過現(xiàn)在好了,你去死,爹爹隨後也會立下大功,到時候……享受這些功勞的,只會有我一個人而已。終於有一日,我也可以平步青云了啊……”樓清月在繪箏夾雜著怪笑的絮叨中漸漸停止掙扎,瞪著烏黑眼珠,手臂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垂落,不再呼吸。繪箏上前,一把抓下樓清月的衣袖,在她的胳膊上抓出幾道指甲的紅痕,然後掏出懷里的瓶子,灑下一抹蔻丹的干屑。然後,她又在樓清月蒼白的脖子、手臂、衣衫上迅速抹了一點點海棠香。最後,她將手里一根長長的,流艷光滑璀璨的物事尖端對準樓清月的脖子,毫不猶豫推入,頓時,雪白脖頸鮮血噴涌。做完了這些,繪箏拍了拍手,對鉗制著樓清月尸體的小太監(jiān)擺擺手,“扔吧。扔掉後,馬上從太液池潛回小主宮里,不要留下任何蹤跡?!?/br>繪箏對太監(jiān)淡淡下令。然後自己轉(zhuǎn)身,跳下大雨中的太液池,順著暗流游走,離開了這篇散發(fā)著雨水濕氣和血腥味道的御花園,再也沒有看姊姊的尸身一眼。******大雨拖得裙擺分外濕重,讓步子難以邁開,更危險的是,大雨和雷聲掩蓋了一切聲音和視線。眼前,是一片接天連地的水蓮,十米之外不能視物。無論發(fā)生什麼,無論怎麼呼救,誰也聽不見,誰也看不見。江采衣已經(jīng)盡力了,咬牙跑了這麼久,卻連太液池畔芭蕉園的范圍都沒能出去,大水順著石徑江河一樣漫過,分成幾束流去。風(fēng)攜著雨水推阻著她的身體,耳邊,只有雨水打在樹葉上密集到無法分辨的清晰聲響。就在這樣的雨聲中,她驟然就聽到身側(cè)綠葉叢中一聲悶響。那種聲音很悶,在大雨中很容易被忽略,仿佛是什麼rou塊被扔在地上的聲響,粘滯而窒悶,卻讓人心頭仿佛被針扎一般銳利而劇烈的惶然。聽在耳中,江采衣停下奔跑的腳步,緩緩的垂下了手臂,嘆了一口氣。遲了。肯定遲了。不要問為什麼,直覺。那聲音傳入耳中的時候,某種敏銳的直覺竄上大腦,江采衣在大雨中緩緩轉(zhuǎn)頭,冷冷的瞪視著身側(cè)被雨絲洗刷的光亮翠綠的巨大芭蕉頁。芭蕉葉下,混著泥水的雨水蜿蜒流下,夾雜著黃色的泥土,然後,泥土中混合著鮮紅的血線。仿佛一把艷紅色的絲線被人從上游拋灑而下,分成成千上萬縷,從巨大蕉葉遮掩下奔涌而出,染紅了奔流的雨水,染紅了江采衣的繡鞋和裙裾。除了血絲,還有漆黑的發(fā)絲散開,被水沖的在葉底一搖一擺,然後散出幾縷,混著血絲漂浮在冰冷的雨水中。孤零零的姑娘站在原地,抬起睫毛,遠遠看向天際被天青色水霧迷蒙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