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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大帳邊緣的時候,宇文靖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陛下,北伐軍確然不會犯我南楚麼?”美麗的皇帝陛下執(zhí)袖眼唇,風(fēng)姿傾城,滿眼全是笑意,“自然?!?/br>“……陛下信人乎?”陛下,你是守信用的人麼?“朕以天子尊諾之,必信?!暴ぉぉぉる抟曰饰粨?dān)保,絕對守信用。“楚周兩國,和好百年。盟約誓書,字字俱全,予能欺國,不能欺天。”────咱們兩國定了盟約,白紙黑字,我就算能欺騙你,也騙不了天下人是不是?“那麼從現(xiàn)在開始,外臣將斷交於慕容家,也請陛下斷交於淮王。”“善?!?/br>於是這場會晤就在和睦友好,彼此都滿意的氣氛下結(jié)束了。南楚太子微笑告別,走前十分恭敬的行足了外臣之禮,而北周的皇帝陛下也親切有加,親自送他出了御帳大門,看起來氣氛融洽至極。而事實上政治家的話是壓根不能相信的,南楚太子出了營帳,就著人安排密約慕容尚河,而北周的皇帝陛下則扭頭就給南楚淮王修了書信。皇帳中的暖香漸漸涼了,清涼的爐身膩冰涼的堅硬,又光滑得叫人難以捉摸。******回到寢帳的時候,江采衣已經(jīng)沈沈睡去,沈絡(luò)上床,展臂將睡得香甜的姑娘摟進懷里。“唔……陛下?”迷迷糊糊間采衣揉揉眼睛,耳畔烙上一個輕吻,哄她繼續(xù)好夢。“采衣……”北周美麗的帝王摟著溫暖的寵妃,涼薄的唇壓在她小巧的耳垂邊,“咱們的第一個兒子,就叫沈乾如何?”“……唔?”“卜出生,就統(tǒng)領(lǐng)山河,天下乾坤,盡在掌中。”美豔的君王瞇起鳳眸,懶懶的說。大帳里,香蜜沈沈燼如霜。☆、陷阱中晉候府。馬廄前的小柴樓外,坐著蓬頭垢面的女子。夏日雨多,有一陣沒一陣兒的下,掛在衰草上滴滴拉拉,她卻也不避。黃泥臺階下一口碎了半邊的白瓷碗,碗底還有房檐雨水上滴落,沉淀的泥沙,白釉發(fā)青,在烈陽下發(fā)白刺目。有偶爾來馬廄的小丫鬟小廝,看到這幅景象,都忍不住縮回頭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匆匆忙忙低著頭打她身側(cè)跑過。夏日本來鶯花爛漫,盛夏已至荼蘼,萬物無複新意,百紫千紅,花正亂,已失新鮮。來送飯的婆子不敢走近這憔悴的婦人,只是將竹籃往前送了送,風(fēng)吹開皺巴巴的藍布一角,露出半塊硬如生鐵的饃饃和一小盞咸菜,咸菜許是齁的久了,發(fā)出令人鼻酸的腐味。宋依顏伸出細瘦的手,拿起那塊冷硬的饅頭,端起缺角的瓷碗湊到嘴邊,和著剛剛落下的雨水,團縮起身體,盡力不去看婆子帶著同情卻輕視的目光,虛軟的咀嚼。不過是十幾年,就回到本來面目。想當(dāng)初,她還是個小小的女孩,就被爹娘揪著上人市買賣,賺錢養(yǎng)活家裡唯一的弟弟。反正是要賣的,爹也沒心思怎么打扮她,更沒心思對她好,娘倒是哭了一鼻子,卻也無可奈何。爹強硬的揪著她的頭髮,將瘦小的女兒按在人市街頭的破席邊,插上稻草,高聲叫價。那時候,她和現(xiàn)在一樣,襤褸衣衫,蓬頭垢面。驚慌失措的瞪著周圍人潮擁擠的摩擦,聞著陣陣汗臭味,等著絲毫沒有前途的命運。宋依顏仍然記得自己惶然失措的瞬間,就像有道光彩從人群的縫隙中投射過來,眼前頓時明亮。一個粉色衣裙、和她年紀(jì)差不多大的女娃娃依偎在雄偉威嚴(yán)的男人手臂上,甜絲絲的笑著,粉嫩手指指向她,說,爹爹,那個meimei好瘦,你買下她好不好?那個明顯只是路過的男人一愣,小女娃就揪了揪他的鬍子,圓圓的腦袋雛鳥一樣蹭著男人的下巴,爹爹爹爹的叫著。人潮洶涌,男人和小女孩被擠得后退,她心裡著急,就拼命探出身子去看。然后身子一輕,她的小身體就被爹一把抓起來沖去那男人面前。平時兇狠的爹在那男人面前無比恭順諂媚,精明的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叫價,那男人也沒怎樣猶豫,就點頭答應(yīng)了。付了錢,男人拎起她,放入自己結(jié)實粗壯的手臂間,和那個粉衣服的女娃娃排排坐。“你命好,能被太守大人買下來。去了太守大人府裡,自己長點眼色,不許丟人────知不知道!”走前,爹緊緊攥著錢袋,輕飄飄的吼了她一句。她默默點頭。那是她見到自己爹爹的最后一面,而后,就再無音訊。她窩在宋太守的懷抱裡,那個粉衣服的娃娃笑瞇瞇的伸手來拉扯她的臉頰,說,我叫宋依顏。宋依顏。她愣了愣,雖然大字也不認(rèn)得一個,也覺得這是個官小姐的名字,多么柔雅高貴的名字。“你叫什么呀?”粉娃娃宋依顏問。她聞言頓時恨不得撕掉自己的耳朵,厭惡感從腳底一涌而出:她不過是個鄉(xiāng)野窮丫頭,能有什么好名字?家裡六個孩子,她排行第四,叫四丫而已,說出去都丟人,有什么好說?于是她扭過頭去不說話,粉娃娃眨眨眼,“不會吧,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粉娃娃扭頭,又去揪自己爹爹的鬍子,“爹爹,她叫柔瑩好不好?”男人顯然對女兒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