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試
再試
阿義發(fā)現(xiàn)阿厘這兩天忽然沉寂了下來,往日他過來,她不是在洗洗涮涮,就是在一遍遍鼓搗豌豆黃,總是忙忙碌碌的樣子,好像一株頑強的野草扎根在此,努力地蓬勃生長。 而現(xiàn)在則截然不同,靠在床上垂首繡著圖樣,絲線纏繞,卸了又卸。 他一進門說了好幾句,她都是心不在焉著。 覺得沒意思暫且忍忍,公子他們大捷,估計過不了多久便回來了。他把路上買的糕點放在桌上。 阿厘終于抬起頭:很快回來嗎? 阿義這才發(fā)現(xiàn),她兩只水靈大眼腫的像桃子似的,也不知是夜里哭了多久。 應該是吧,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羅將軍還特意在軍報里提到咱們公子神勇非常呢! 夫人本來擔心公子安危,日日前往吳山凈居寺進香,現(xiàn)下也松快極了,主子高興了,闔府的下人也是喜氣洋洋,都翹首以盼,就等著大軍凱旋而歸呢。 他勸慰她:莫要心焦了,主子有軍功在身,不會任由羅小姐為難你的,何必傷心著急呢,好生過活,自有富貴命! 真好,他果真如她許的愿一般,前程錦繡。 阿厘倚著床架,緩緩摩挲繡布上粗糙的的纏枝海棠,沒做分辯,只低低道。 阿義,你說琮世子是如何看侯府的呢。 ?。窟@問的太不相干,他一時沒有準備,想了想才回答她:對侯府具體如何我倒不清楚,只是我陪著公子出門在外時遇見琮世子好幾次,打個照面世子是一個眼神都欠奉,若是避不開,對咱們二公子也是冷若冰霜,不假辭色。 他嘆了口氣:其實主子一直很敬重這個兄長,幼時甚至可以說孺慕,可你也曉得夫人的性子,這么多年這兩兄弟能如此已是萬幸了。 我是真的沒想到,秀山游獵之時世子肯親自去救公子,到底是親生兄弟,只能說世子也非完全不在乎手足之情罷! 不,若是還有手足之情怎會厭惡他至此呢? 還是說比之周克饉,世子更厭惡她? 十四說她的行為已經(jīng)叫人看不起了,便不要再過多糾纏。 原來自己這事已經(jīng)有這么多人曉得了,已經(jīng)叫這么多人看不起了。 世子真的厭惡她了,到底是因為周克饉,還是因為她本身的所作所為叫他心生反感了? 那些沾沾自喜的舊日情誼,似乎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了。 阿厘如此清楚的知曉,他們之間的羈絆,從此煙消云散了。 阿義見她有又要哭之勢,滿頭霧水的同時趕緊把糕點遞到她跟前:姑奶奶,成天哪來的那么多愁緒,東頭那家鋪子新出的綠豆糕,趕緊嘗嘗,綿密又降暑。 阿厘把繡繃放到一旁,雙手捧住這紙袋,還真掉起了金豆豆,她癟著嘴抬起淚眼看他。 阿義,我怎么辦啊 被那水光瀲滟的眸子一看,阿義瞬間理解了自家主子,跟這嬌嬌姑娘成日相處哪個能不動心啊。 唉,你就是一時鉆牛角尖,莫胡思亂想,等公子回來就好了。 他也沒個帕子,有心給她擦擦眼淚,又覺得太過逾矩,這阿厘要是個男的就好辦多了,這姑娘家的他到底照顧不周。 不過她若是個男的也就沒這么多雜七雜八的事了。 阿厘用手背擦了擦淚,揀起個塊綠豆糕塞進嘴里,滿口鼓鼓囊囊的,卻也止不住眼淚汪汪,口中的糕點都沾了眼淚的咸味。 阿義看著她,不能理解,也免不了覺得可憐。 這行為舉止哪像個通房,分明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 他還要再說兩句,卻見她突然停住咀嚼,憨頭憨腦地呆住,不知想起了啥。 咋了?他問她。 這丫頭還帶著淚痕的葡萄大眼滴溜溜動了動:這綠豆糕真好吃,你也嘗嘗! 說著便把懷里的紙袋塞給他。 阿義隱約覺得她沒說實話,不過她如何也翻不出天去,他便也懶得問了。 自己嘗了嘗那綠豆糕,就一般口味,估計是她沒吃過什么好的,哪像他總跟著主子,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 這丫頭見識短淺,也不曉得掉在她頭上的是多大餡餅,不抓緊吃了還跟主子置氣,這幾天他磨破嘴皮子了,希望她能在主子回來之前想明白,便可皆大歡喜了。 阿義沒坐太久,放下糕點又跟她強調(diào)了一遍老一套,才擦著嘴走了。 阿厘收拾好桌面,心里已有了新的方向,她要去找夫人贖身,成不成的,她要去試最后一遭! 不然,不然等凱旋周克饉歸來,她恐怕只能任他圈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