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古藏書館-曖昧

    同學(xué)，可以把這本書讓給我嗎？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女孩撩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長發(fā)，露出個略帶歉意的笑容，我需要這本書做參考資料。

    抱歉，我也需要這本書研究古典概率。凌昀看著她，同樣露出個歉意的表情，卻沒有松手。

    這本書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可以用其他的和你交換，可以嗎？她推了下眼鏡，顯得有些苦惱。蓓葉絲的音量不大，周圍有走過去的同學(xué)，兩個人隔著書架交談，聲音有些模糊。

    我需要一本古典概率學(xué)的內(nèi)容，您有這方面的文獻可以和我交換嗎？凌昀像是回到了deadline之前和人爭實驗室位置，只能通過交換彼此的信息來避免沖突的發(fā)生。即便知道對面就是蓓葉絲，他還是將自己帶入了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中，盡職盡責(zé)地扮演未知的一切。

    這樣說話不太方便，可以到那邊去說嗎？女孩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示意凌昀過去。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蓓葉絲和自己的制服外套是相同的，但下半身凌昀穿著一條褲子，對方則是短裙與黑色絲襪。她穿著一雙略高的制服鞋，手邊捧著一摞厚厚的資料，手腕向內(nèi)扣著，小臂的肌rou突起，一副吃力的樣子。凌昀替她接過了資料放在桌子上，順便看了下內(nèi)容。和她要借閱的古典概率無關(guān)，蓓葉絲手里的全都是一些宗教故事，幾乎是下意識的，凌昀想起了關(guān)于格倫爾星的研究。格倫爾星人在自我毀滅之前曾經(jīng)大量宗教類文學(xué)，而蓓葉絲又在宗教書籍，青年輕輕皺起眉，覺得有些在意。凌昀又低頭仔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想要獲得更多的信息。

    但這件制服沒什么特殊之處，古板厚重，也沒有什么可以研究的地方。凌昀把那本拿在手中，想著什么資料是蓓葉絲可以拿來交換的，周圍偶爾有來往的學(xué)生，時不時在書架前駐足，他們放資料的位置邊上也有幾個在看書的學(xué)生。厚重的書桌被時間打磨得發(fā)亮，幾位學(xué)生被埋在厚厚的書堆里驗算著什么，蓓葉絲拉了拉凌昀的袖子，看到他回過頭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你沒有理我，現(xiàn)在聽得到嗎？

    嗯？抱歉，青年回過神來，看到面前溫柔地笑著的蓓葉絲，心莫名其妙地在亂撞，又有些緊張，不知道對方要做出些什么，聽得到，您有什么類似的文獻可以交換嗎？

    蓓葉絲先在過道外側(cè)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理順自己的資料，卻突然輕輕倒吸了一口氣，握著自己的食指，皺起眉來。一道血漬從指尖滲出來，是被紙頁劃傷了手。青年連忙低下頭，從自己的制服口袋中摸出消毒棉球來。

    把手給我。眼看蓓葉絲要把手指放進口中，某種本能促使著凌昀喊住蓓葉絲，他小心地彎下腰，握住了女孩的食指，用消毒棉球淺淺地擦拭過傷口。手中的手指抖了一下，要往回撤去，又被凌昀抓了回來：別動，消完毒才不會留疤。

    哦今天的蓓葉絲似乎額外乖巧，她抬眼看著彎腰的凌昀，你坐下來吧。

    青年坐在了她的身旁，替蓓葉絲消完毒，將垃圾扔進了垃圾桶：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蓓葉絲彎起眼睛來，沖著他露出個溫柔的笑容來，兩個人的位置靠得很近，肩膀與肩膀輕輕碰著，她的肩觸過凌昀的上臂，像是一種不經(jīng)意的試探。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中，凌昀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這種青澀的試探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已經(jīng)不再流血的手指被收了回去，蓓葉絲嘴角上揚，眼也彎彎的：謝啦。

    咳不客氣凌昀的臉頰莫名有些紅，對方看著他，突然低低笑起來，聲音清脆如銀鈴：你為什么不看著我呀，你臉紅什么？

    她說話時候眼睛注視著凌昀，含著笑，卻足夠撩動少年的心弦。在一瞬間，凌昀的心臟是被風(fēng)吹鼓的白帆，飄蕩在澄澈的海水里。他覺得自己確實是完蛋了，只是一個動作就已經(jīng)讓自己喉嚨發(fā)緊，心也被緊緊攥住了。他又想起上次見面時候蓓葉絲說的話，努力壓制住一顆亂跳的心在初戀中

    青年喉結(jié)滾了滾，想要開口又被她一根食指抵住了唇瓣：噓，安靜一點。

    抵住凌昀唇瓣的手指修長溫?zé)?，凌昀的視線不自覺集中在她的雙眼上，蓓葉絲彎了彎唇角：我說交換，又沒說是文獻哦。

    藏在金絲邊眼鏡下的藍眸子閃過一絲狡黠，落在唇瓣上的手指一路下滑，最后落在了凌昀的領(lǐng)結(jié)上：其他知識也是可以的呀。她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節(jié)勾住了整齊的領(lǐng)結(jié)輕輕扯了扯，任由眼鏡從鼻梁滑落。視線沒有了鏡片遮擋，長睫毛眨顫著，那雙藍眼睛像寶石，在光線曖昧的藏書館里閃著光。

    蓓葉絲的小腿支起來，鞋尖蹭過凌昀的腳踝，帶了些曖昧的試探：很多知識都是我有你沒有的哦。

    大概是凌昀推紙頁的聲音大了點，原本把頭埋在書堆里的同學(xué)們也抬起了頭，朝這邊看過來。被人注視的感覺帶來了道德上的譴責(zé)，青年渾身僵硬，感受著小腿被摩擦著的感覺。尖頭的制服鞋挑開他制服的下擺，隔著布料蹭著，蓓葉絲的聲音低低的，含著笑，就像是含著一口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都是甜的：比如說，循環(huán)。

    凌昀皺起眉，對方卻湊近了些，兩個人貼得更近，蓓葉絲的小腿頂在了他的膝蓋處。女孩手撐著下巴，推了下眼鏡：這個世界是一種無限的循環(huán)，聽起來是不是很機械，我們都是代碼的一部分，而最高的神則是機器。

    這是你查到的內(nèi)容嗎？凌昀拿過一本書，翻了幾頁，映入眼簾的是佛陀的故事。蓓葉絲抵著他的膝蓋，湊得近了點：糾正一個問題，不是我查到的，而是我知道的。在知道和不知道之間，只有能不能吞下去的數(shù)據(jù)。

    我可以吞下別的東西要交換看看嗎？蓓葉絲舉起那本遮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