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拒絕

    坐在飯桌上等待的時候，趁著只有她們兩人，高衡握著水杯開口：我以為你今天不在。

    她有自己的住處，一般只有周六才回這邊，今天是周日，她只是在周圍處理完事情實在難受得厲害所以懶得回自己的公寓了。

    嗯，我是臨時過來的，你不用在意，她松垮綁著頭發(fā)，盯著那杯蜂蜜水許久問，是你把我弄到床上的？

    嗯，阿姨進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睡著了，讓我過去幫忙。

    當(dāng)時高衡在門前猶豫了片刻，看到趴在桌上的消瘦身影時輕柔地把她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比起三年前，她又瘦了一些。

    喬筱然完全不理解這三年自己不在的時候，喬母到底怎么就跟高衡那么熟悉了，甚至還幫著介紹起給他相親的事。

    誒，我以前做老師的時候那個同事的小女兒，上回她們來看我的時候你也在的，你覺得喬母說著，又看喬筱然垂著頭只顧著吃飯，責(zé)怪道，你也不幫著說句話。

    喬筱然茫然抬頭，心里堵得慌疲憊說：媽，你女兒在辦離婚，在說親這種事情上，我開口不就晦氣了。

    你這孩子

    吃完飯之后，喬母本來是要叫司機送高衡回去的，喬筱然看著時間，自己也得回一趟公司，就把這差事給接下來了。

    在車上的時候喬筱然重新涂上紅唇，遮蓋住她蒼白的唇色，高衡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如果我媽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不用管她，直接拒絕就好了。喬筱然說道。

    你是指上次陪你去談離婚的事，還是今天相親的事？他問。

    都是，你不想去就直接拒絕，別慣著她，年紀(jì)大了事兒也多。

    高衡望著前方馬路：我沒想拒絕。

    她揉了揉額頭：如果你覺得看我的離婚笑話能讓你心里好受一點的話，也行吧。

    我也不想看你的笑話。

    這三年，高衡面對她似乎只有平靜這一個表情，卻忽而一笑。

    你記得你結(jié)婚前跟我說過什么嗎？

    喬筱然心頭一緊，牙根都在泛酸的時候聽到他說：其實我真的希望你說到做到的。

    下車的時候，他解了半天的安全帶，喬筱然想起上回郭以安就說那個卡扣有點兒不對，就湊過去幫忙。

    兩雙手在方寸之間手忙腳亂，解開的時候，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抬首望向了他脖下被遮住的肌膚。

    腦子里是郭以安的聲音，別搞他。

    她嘴角一撇。

    他下車之后，喬筱然開車到了另一個街道臨時停了一會兒，頭靠在方向盤上閉上眼。

    她媽總是有很多奇怪的要求和想法，在她要結(jié)婚的時候，她爸的病也越來越嚴(yán)重，一度到了離不開醫(yī)院的程度。

    那這個婚禮上就缺了一個把她交給新郎的男性親屬。

    讓阿衡來吧。

    她媽在醫(yī)院跟她爸提議道，讓正在削水果的她割掉了手上一塊皮。

    彩排的時候，高衡來了。

    季恒對這種彩排的熱情不大，但也無奈地練習(xí)了一個下午。

    一個下午，把她交給季恒這個動作，高衡重復(fù)了很多次。

    坐在休息間的時候，她補著妝跟在喝水的高衡說：你可以拒絕我媽的。

    這畢竟是叔叔阿姨的心愿。高衡喉結(jié)微動。

    相顧無言良久后，他才又問：你真的確定嗎？這個人。

    確定啊，似乎覺得這三個字還不夠，她邊描著眉毛邊說，我會過得很好。

    筆直站在門前的他點了點頭，走過來輕柔地幫她整理好頭紗。

    很漂亮。他說。

    好在婚禮現(xiàn)場的時候，喬父還是來了。

    婚禮儀式后休息的時候，她問高衡一般什么時間去看她父母。

    她聽完后點頭說：那我們錯開吧。

    好。

    他從來不拒絕他們家的要求。

    此時的喬筱然終于把頭從方向盤上抬起來，一掌報復(fù)似的打在方向盤上，激烈刺耳的響聲在夜晚的街道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