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給我閉嘴
5.給我閉嘴
幾個人一起回到局里,在大會議室開會。 小趙攔住宜真道:你臉色很不好,這會就別開了,回頭我再給你講。 宜真搖搖頭,夾了筆記本坐到最末的位置。生為殘疾的人生告訴她,永遠不要麻煩別人,自己的事就要自己干好。她要拼盡全力才能做一個偽正常人,何況現(xiàn)在正是她上輩子求而不得的健全人。 小趙貼著她坐,搖搖頭,這姑娘為了追陸隊長,好像更拼了。 瑩白的屏幕上放出幾張照片,陸深高大的身影立在一邊,紅外線筆光射過去:尸體之所以會停留在這里,一是因為被鐵絲掛住衣服,二是因為水流的沖擊作用,剛好在卡在這處彎道。 轉(zhuǎn)而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畫出一段江上下游的簡易方向圖,以及水流會把河里的東西以什么樣的方式帶動。 標出三處可能拋尸的地點,陸深在白色光束中一一分析。 宜真只有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才能將將緩解胃部的翻江倒海。 然而隨著照片的愈發(fā)細節(jié),她還是忍不住沖出去。 陸深的講話短暫地暫停,隨即扣扣桌面:我們繼續(xù)。 宜真伏在馬桶上方,吐到最后只余苦澀的膽汁。 出來洗手漱口,局里唯一的女法醫(yī)肖冰清正在洗手,烏黑的長發(fā)扎低馬尾,纖長白玉似的手指在水流下精細地揉搓。 你還好吧。 明明是關(guān)懷的話語說出來卻是涼薄的味道。 宜真搜刮著記憶,似乎跟這位冷美人沒什么交際,但在最虛弱的時候聽到這么一句話,仍舊倍感溫暖。 還成。 她在虛脫中擠出一道難看的笑容。 肖冰清倒把目光收回去,遞來一張干凈的手帕:消過毒,放心用。 走到門邊后頓住腳步:不行就別逞強,能不能干這一行,要看天分。 宜真愣住,清涼的水流從指縫中不斷地往下淌。 所有人都說她不行吶。 終于還是有點委屈,我可以的,爸爸mama,你們知道的,對不對? 開完會陸深立在幾米開外的走廊盡頭,兩天沒睡都在工作,需要大量的香煙來振奮神經(jīng)。 指尖的猩紅明明滅滅。 像誰逝去的熱力和生命。 肖冰清跟他打了個照面,沒說話,走了。 廁所里還在落著水流。他以為的孔宜真會惱羞成怒以及破口大罵,卻沒有。深夜暗淡死寂的走廊里,只有風(fēng)和水流在運轉(zhuǎn)。忽的,一聲隱隱地啜泣從衛(wèi)生間里傳出來。 如果不是孔宜真也叫宜真,他不會來。 啜泣聲漸漸隨風(fēng)消失,但竟然跟貓爪子伸出的倒勾,毛毛地刺進將死的心臟。 宜真也這樣哭過。 發(fā)炎的關(guān)節(jié)差點要了她的命,嬌弱蒼白的面孔埋在白色枕頭里,醫(yī)生剛走他剛來,她忍著劇痛把腿蓋上。那樣愛美的女孩兒,為了保全病態(tài)殘肢也要跟死神抗爭的宜真,為了一個扭曲無用的肢體整整煎熬來一個月。笑著對所有人說不可以截肢。人走后才肯躲在被窩里疼得啜泣。 那樣的宜真,竟然被罪人狠心肢解,至今找不到全尸。 宜真哭了一陣舒服多了,委屈的郁悶去了八九分,其實也沒什么。被人說兩句而已,時間還長,她可以證明自己。 只是陸深大步跨進來時,肖冰清給的手帕都嚇得掉到地上。 陸深裹挾著一片烏云過來,大步逼近,宜真驚嚇中打了個響亮的嗝,結(jié)結(jié)巴巴地:陸...陸隊長。 連陸深都不敢叫了。 陸深將她逼到墻根上:你哭什么?有什么值得你哭? 宜真眼睛紅紅地:我....那我不哭了。 還道,對不起。 陸深眼眶瞬間紅成血海:對不起,你也配跟我說對不起? 宜真被男人挾持一般丟進車里,高底盤的豐田在空蕩蕩的馬路上風(fēng)馳電掣。 還是上次那家賓館。厚重的地毯上是宜真踉蹌的腳步。 陸深一把將她推進門內(nèi),宜真驚慌又結(jié)巴地辯白:陸、陸隊長,我以后不煩你了,真的,我以前是不懂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虛弱的辯白愈發(fā)激怒陸深,一把掐住宜真的下巴:不許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 宜真腮幫子發(fā)疼,拘束地靠在門板上點點頭。 也不許你裝乖。 宜真繼續(xù)點頭:我、我都聽你的。 陸深突然暴怒起來,鐵爪似的抓她的雙肩,陰森森地鎖著她的瞳孔。 錯覺中竟然在里頭真的找到一個宜真。 有些痛苦在當(dāng)時還不清晰,只有隨著日復(fù)一日地更迭,真相才浮出水面。疼痛也愈發(fā)讓人歇斯底里。 麻木的神經(jīng)驟然被虛偽的孔宜真掀開,陸深心里疼得要裂開:孔宜真,你非要玩兒這一套? 宜真連忙搖頭。 不管她懂不懂,否定就對了。 陸隊長,我真的沒有,我是真想洗心革面.... 陸深猛地捂住她的嘴:不要跟我?;ㄕ校酝藶檫M什么的,真沒必要。 現(xiàn)在,你給我閉嘴。 陸大隊長,拜托你控制下情緒。 溫柔點,曉得啵? 微博:阿蠻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