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過敏
10.過敏
當陸深走出里間,便見老婦人抽搐痛哭地歪在孔宜真的懷抱里。五十出頭的女人,皺巴巴成佝僂的一團,被宜真圈著拍背。 陸深跨過門檻,在門廊外燃根香煙。 宜真緩過神來,瞅一眼外頭默不作聲的陸深,他不會怪她辦事效率低下吧。 老婦人哭夠了,也許還沒徹底地發(fā)泄完,直到宜真捏捏她干癟黢黑的手,大嬸您要不跟我講講胡一鳴小時候的事? 絮絮叨叨沙啞的聲音從門內(nèi)穿來,陸深一直等著,狹窄的巷道望出去什么也看不見,都被亂七八糟的雨棚給遮住。 又過了許久,只聽孔宜真輕輕地又極其堅定道:大嬸您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將罪犯盡快抓捕繩之以法,讓您兒子早日入土為安。 陸深在前頭走得大步流星,宜真則總是小心污水和坑洼,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剛走出巷子口,一股邪風吹過來,飄搖的雨棚嘩啦兩聲,大片積水從上潑下來。 陸深折身回來,淋成落湯雞的宜真對著他干瞪眼。 陸深牙槽發(fā)癢,深吸一口氣:笨得可以! 宜真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抬腿就踢,踢到硬邦邦的鐵骨,瞬間臉色發(fā)青,但還是挺起胸脯橫跳上副駕。 陸深埋進后車廂,撈出一條干凈的毛巾和外套,丟到宜真身上,汽車轟鳴一聲開出去。 宜真在毛巾下做盡各種鬼臉,擦了變天還是覺著身上臭,勉勉強強嫌棄萬分地穿上男士的防水面料夾克。 壞脾氣的領導問:都錄好了? 宜真偏頭望向窗外,哼哼兩聲,廢話,真當我笨蛋白癡,最基本的程序都不會走? 想到老婦人凄苦的臉,想到不見蹤跡的爸媽,宜真心里一陣苦澀,紅了眼眶。 陸深將車停到路邊,扯過毛巾對著她的腦袋就著一陣胡亂磋磨,還不忘指責她:要擦就好好擦,水都流到我車上.... 宜真的凄苦立刻化為怒火,對著陸深爆吼:一輛破車稀罕什么呀!我?guī)湍惚pB(yǎng)還不行! 陸深愣了愣,看她濕漉漉紅彤彤的眼睛,聽她怎么發(fā)火都毫無攻擊性的吱吱叫喚,心臟處突兀地好像被野貓抓了一下,又撓了一下。 男人哼笑一聲,抹把臉:口水噴到我臉上了。 宜真也是一陣陣地懊惱,再惱火也不能跟領導耍性子啊,調整了聲線,給他匯報:胡一鳴輟學創(chuàng)業(yè)的事,他們兩口子壓根就不知道。還以為他在學校念書呢。 見他不接茬,宜真再接再厲:按時間線來看,胡一鳴曾回來要過兩次錢,一次就是他創(chuàng)業(yè)時,一次就是上個月。老兩口沒有多少積蓄,答應回老家把田地和老宅賣了再給他。可后面就聯(lián)系不上了。 陸深好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宜真興奮地挨過去:胡一鳴還抱怨過什么社會上就沒一個好人。聽那意思,該不會是被合作伙伴騙了吧?然后起了爭執(zhí),然后....還有那個報案人陳金水,他們是一個學校還是同一個系的,怎么就那么巧?陳金水當時就沒認出尸體是自己曾經(jīng)的學生? 宜真大叫一聲,是陸深抽空給了她一頂暴栗:空口白牙的,證據(jù)呢。 幾天下來宜真累得茍延殘喘,早出晚歸連買藥的時間都沒有,半夜還要將材料整理歸檔,不可謂不艱辛。然人民警察就是人民的保姆,宜真不知覺代入身份,正氣于胸中蓬勃燃燒,支撐她進入高強度的工作中。 眨眼天都黑成鍋底,陸深在便利店那邊結賬,瀟灑挺拔的身姿讓收銀員直直盯著他的背影。 陸深跨上車來,把購物袋丟給宜真:隨便吃點對付下。 宜真勉強喝了口脈動,又把袋子還給陸深,陸深撿了加熱的漢堡咬下一大口:不餓? 宜真感覺自己豐潤的小臉趨向干涸,自憐地摸了摸:吃不下。 陸深也沒勸她,倒是奇異地斜她一眼:每天穿這么多干嘛,不熱? 一想到身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宜真立刻把卷起的袖子拉下來:嗯,不熱。 不免再度肺腑埋怨,要不是小趙跟后勤部拿了兩套衣服來,她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內(nèi)衣都是當晚洗了拿吹風機吹干。 忍不住隔著衣服撓了又撓:真不熱,謝謝陸隊長關心。 陸深不聽她的風涼話,二話不說地扯過她的胳膊,瘆人的麻點終究暴露出來,宜真尖叫著搶回自己的手臂,腮幫子鼓了又鼓,差點掉淚。 陸-隊-長!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動手動腳?! 宜真負氣沖下豐田,自己打車回了分局,小趙迎面而來:怎么了?又跟隊長置氣了? 宜真倔強地說沒有:我哪敢跟領導生氣! 小趙抿嘴偷笑,孔宜真比以前可愛多了,什么情緒都往臉上寫。 宜真推他一把,悶聲悶氣道:麻煩你幫我去買點藥好吧。 陸深慢悠悠地后腳進來大廳,問:什么藥? 宜真拿后腦勺對住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哼地一聲砸上辦公室的房門。 每天惹我們小可愛暴怒! 微博:阿蠻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