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出去了。

象張老師這批在“八股文”熏陶下成長的文人，是不能接受這樣的“輕狂”，可如今的學生講的就是“標新立異”，這個唐玄齡合他們的胃口。我瞟了眼整個報告廳黑壓壓的人頭，想著。

突然，后門門框旁，一顆小腦袋讓我定住了神，佛貍！

你很難想象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氣質(zhì)。沉靜，慵懶，理性。她抱著兩筒紙，和我一樣斜靠在門框邊，望著臺上的演講者，澄凈的眼里是意態(tài)幽雅的判斷。佛貍是個很能動腦筋的孩子。

我沒有去打攪她。直到散會，我看見她向我走過來?！澳鞘鞘裁?？”我指她手里抱著的東西，

“畫兒。”她展開一幅。畫卷很長，畫軸只滾向她的腳邊，“這是mama最近一個主題的初稿，很棒吧?！毙∧樀皟荷蠈懼涣邌莸淖院?，

確實很棒。一幅是一個閉目沉思的小和尚身后伸出雙翼；另一幅，一只龐然大象乖巧地匍匐在地面上，對面是一個稚童捧著書籍認真品讀。畫面簡潔，很安詳，神圣。

“什么主題？”我?guī)退⌒囊硪砭碇媰?，“人與動物，人與自然，這是mama答應(yīng)在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一個朋友畫的插畫兒，后來老林說，收進最近mama的畫展也不錯?！?/br>
老林是秦凝的經(jīng)濟人?！绊棿妫院竽銈儗W校再有這樣的人來演講，跟我說一聲?！倍紫律碜铀碇媰海蝗粨P起臉看我一眼，挺正兒八經(jīng)。我不禁失笑，

“小丫頭片子，你欣賞他？”“為什么不？他說的蠻有道理?！甭柭柤?，佛貍仰頭望著我，臉蛋兒紅撲撲的，明艷照人。

“你知道他在說些什么———”我確實在小瞧她，畢竟她才十五歲————“他說人人都有快感，宗教也不意外。”看著那張倔強的小臉，我愣住了。

心里突然無味雜陳，是欣喜？是驕傲？是感嘆？還是不安————一轉(zhuǎn)眼，佛貍小朋友已經(jīng)長大了。好象就在昨天她還在上小學，而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世界都是為她而準備的。

我突然有些落寞?！绊棿妫薄绊棿?？”

我回過神，望著一臉疑惑的佛貍僵硬地笑了笑，接過她手里卷好的畫轉(zhuǎn)身向我們的車先走去。突然，真的蠻惡自己，怎么最近老象個娘們似的，患得患失的————

“項存，你怎么了——-”佛貍上了車，還擔心地瞄著我。這次，我放松自己，彈了下她的鼻頭，

“沒什么。對了，下周我們學校還有個演講，那叫什么來著，是個語言學博士，應(yīng)該很有趣，到時候我給你去找個位置————”

小丫頭很快被轉(zhuǎn)移了焦點，望著我笑地很開心，“好啊?！币荒樞腋５匮鲱^瞄著我，突然，撲過來圈住我的脖子，唇靠在我的眼睛上，“項存，”只輕輕地喚了聲我的名字，沒了下文——-

“恩。”我嘆了口氣，緊緊環(huán)住了她的腰，感覺她也把我抱的更緊了。

忘了啊，我的佛貍，也很敏感。心里逐漸暖下來，就這樣靠在她懷里，聽著她暖暖的呼吸，很感動————謝謝你，佛貍，你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