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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和正認(rèn)真打樁子,聽到她清亮的聲音,他回頭有些失笑:我沒事。哪有那么脆弱,昨天真是一個(gè)意外。 夏猶清不再說話了,一雙明亮的眸子就這么看著她,夏猶清長得很漂亮,一身雪膚,柳眉杏眼,歪著頭看人的樣子,充滿了懵懂,如同孩童一般嬌憨可人。 謝清和終于看清她的容貌,目光中些許驚疑不定,遲遲不挪眼。 夏猶清喊他還不回神,下一刻,夏猶清直接從二樓上跳了下來。 謝清和終于回神了,駭然的還想跑上前去接。 夏猶清可不要他接,風(fēng)姿瀟灑,輕巧落地。 你怎么就這么跳下來。謝清和仍有些后怕。 怎么,你害怕?夏猶清滿不在意。 謝清和這話不好接,總感覺唐突了姑娘,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想想隔間里的浴桶。 我名謝清和,清河郡謝氏,多謝姑娘收留搭救之恩。他鄭重的說。 哦。夏猶清無趣的嘟了嘟嘴,我叫夏猶清。 謝清和微咬唇,再開口:我自幼生了一場重病,自那以后身子一直不好,更有蘭花谷神醫(yī)斷言活不到弱冠,今日醒來卻覺身體松快極了,多年病痛不再纏身,定是姑娘為我用了什么神藥? 夏猶清扒拉自己毛躁的頭發(fā),沒睬他。 謝清和一咬牙:蘭花谷神醫(yī)曾留下一個(gè)藥方子,上面只有三個(gè)字,如意丸,家父連年為我遍尋天下名藥,也沒得到半點(diǎn)消息,眼看弱冠將至,我不忍心看家父悲傷,半夜跑了出來,沒想到竟有此番奇遇。 如意丸,夏猶清默認(rèn)。 夏姑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bào),清和愿以命給之! 謝清和鏗鏘有力的說完,撲通跪在地上磕了一個(gè)頭。 其實(shí)不是無頭蒼蠅的亂轉(zhuǎn),謝父多年打聽,是知道點(diǎn)如意丸的消息的,如意丸在深許樓樓主手上,但自從深許樓覆滅,樓里所有人連同樓主都死了,如意丸也沒了下落。 也正是因?yàn)楹萌菀滋铰牭降南⑥D(zhuǎn)瞬間又成了死胡同,謝清和這才心灰意冷離家而去。 未曾想,在這天南地北的地方竟讓他瞎貓撞上死耗子。 夏猶清終于不再扒拉她的頭發(fā),她眨巴眨巴眼,想到了以前春雨有小弟,秋竹有成俊,就她沒有,為了面子她只能自詡品潔高雅,要做她的小弟必得讓人瞧著賞心悅目,好看再好看。 她仔細(xì)打量著跪著的男人,左右走了兩圈,摸著下巴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gè)叫謝清和的,雖然身子弱的不行,但是長得還不錯(cuò)。 她微昂下巴,走路帶風(fēng):雖然你呢,身子骨不太好,斧頭打兩下休五下,這衣服啊,也沒洗的干凈。她走到了晾曬衣服的地方,又拍了拍圍柵欄的木頭,手握成拳頭一用力,木頭立刻下沉了一寸。 謝清和莫名想捂住自己的腦袋,感覺她像是在拍他的頭。 但是,勉強(qiáng)吧,還是能收你入帳。 謝清和有些沒聽明白:入帳? 對啊,你以后就留在我身邊伺候我吧,你要給我端茶倒水做飯,衣服你也要學(xué)會(huì)洗,晚上要幫我暖被窩,我有需要,你就和我睡,沒有需要,你就自己打地鋪睡。 謝清和也被教導(dǎo)過人事,謝家老夫人為了留下后代,還曾經(jīng)給他硬塞過女人,但謝清和此人自有一股傲氣,發(fā)了一次脾氣后,再無人敢塞女人給他。 沒想到,如今淪落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步。 怎么,你不愿意?謝清和遲遲不給回答,夏猶清不高興的皺眉。 謝清和再一拜:夏姑娘,清和乃是偷跑出來,如今家中怕已亂了套,請寬恕一些時(shí)間,我需回家一趟。 夏猶清自認(rèn)不是那等強(qiáng)人所難之人,只是這姓謝的男子一開始說愿以命給之,如今只是叫他做個(gè)小弟,他就推脫著要回家。 她不屑的翻了個(gè)白眼,留下一句:你以為我是真的饞你身子嗎?你自回家去吧,我才不稀罕。 她轉(zhuǎn)身輕輕一躍而起,一腳就已經(jīng)蹬在了二樓欄桿上。 隨即朝上面一躺,懶洋洋曬著日光。 又看他還跪那不動(dòng),她貓兒似的瞇起眼睛:還不快滾。 謝清和站起身,望著躺在二樓欄桿上的女子,他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最終還是拿過晾著的臟衣和鞋子赤腳就走了。 我會(huì)回來的。 桂子輕輕晃動(dòng),落下一地金黃,將他的聲音切的稀碎。 夏猶清自愜意的曬著太陽睡了個(gè)回籠覺。 不過自從謝清和這個(gè)外人闖入這座世外小樓后,注定了世事不得太平了。 午后,有人射箭送了一封信來。 箭頭深深釘在二樓欄桿上,夏猶清掀起眼皮看了眼小樓外的那叢林森森,也沒追究。 信手就將箭拔了,展開信來看: 秋竹之子在我手上,三日后信陽陵,我要你孤身前來。 隨信一起的,竟是一根小孩子的半截小指。 夏花都不敢碰那嫩生生的指頭,這還是個(gè)才一歲大的娃娃啊。 夏花劇烈的顫抖,從欄桿上跌下來,幸她有功夫在身,并未受傷。 只是她跪趴在地上,突然的淚流滿面,緊緊抓著那截小指:夏花,這是宣兒的指頭,夏花你快去救救他,快去救救他! 下一刻,夏猶清滿臉的悲傷又變作了強(qiáng)忍痛的堅(jiān)毅,她說:好,秋竹,我一定會(huì)救出宣兒的 倏地,她又從地上顫抖的爬起,嘴里喃喃道:我要做好人,我要做好人,我不殺人了,可是宣兒在他們手里!對對,救宣兒,救完宣兒之后再做好人。 夏猶清自我掙扎了一番,終于掙扎明白了,她像風(fēng)一樣,眨眼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