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江成西借著去集市的托詞離開房間,實際上是把自己關進書房,橫豎都不知道往哪躲。 她向來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依這個時代的審美,她絕對不屬于什么好托付的妻主,因而楊陌離蹩腳的勾引完全成了真情實感的委托。 他肯定很想被女人疼愛。 而且對江成西而言,有前車之鑒,看霍青辭就知道了,新婚數(shù)月,同床共枕,但凡江成西多看他一眼,他好像要被江成西玷污似的,嫌棄得要死。 楊陌離這一出,那被世俗厭棄的可憐樣,求著被女人憐愛觸碰的模樣讓她心生感慨。 不是主流審美啊。 江成西想得有點發(fā)神。 女強社會引導的,男人的漂亮,是要弱化性向特征,腰肢和身板要嬌小,連私隱處都要小巧粉嫩,楚楚動人的眉眼,紅唇纖指,而霍青辭和楊陌離是完全翻版。 真可憐。 她低著頭游神地在紙上畫兩人穿著現(xiàn)代西服vocal的模樣,兩人長得一個比一個清冷不可攀,偏偏胸口和臀部的線條都得著重外擴,色得要命,好像臉也能輕易沾染上身體上的欲色。 炭筆勾到楊陌離嘴唇時,腦子跟放小電影似的,一下子腰軟發(fā)熱,她捂住眼睛,長嘆一口氣。 也怪她是個理論經(jīng)驗豐富的雛,才這么扛不住一個吻。 但凡她防守好一點,也不至于被摁著喘氣。 她畫完把圖片往抽屜一放,稍微疊在下面,心里自信應該沒有其他人能看到。 昨夜霍青辭冷得失眠都有黑眼圈了,她看著都可憐,決定今日把降溫織物的東西備好,泡腳桶,被褥,預備翻新的床榻江成西一件件念著,在她和霍青辭臥室里翻找,找了許多有趣的東西。 中午楊陌離送了飯進來, "家主,晌午,該用飯了。" 態(tài)度是恭恭敬敬的,頭也垂著,他看著一雙男人似的嬌嫩白膩的手接過餐盤,家主沒有責怪他方才的唐突,聲音還是小貓似的軟, "你也該去用飯了,多謝。" 他意識到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再次去收餐盤時,特意挑的家主午睡時分,午后的秋涼并不迅猛,帶著日光的柔和,微微煞人,家主小小的蜷縮著,在另一個男人氣味里安睡,真實得讓人愛憐而嫉妒。 楊陌離本分的幫忙捏了捏床單,之后半分逾越的意思也沒有,端著餐盤里離開了,等到了廚房,他放下餐盤,與灶臺輕輕一碰咔嗒一聲清脆。 他端起碗,伸出舌頭,開始沿著碗壁慢慢舔。 他的長相是沿襲了霍青辭的冷淡,偏偏這張現(xiàn)代社會的精英臉卻頂著癡迷的表情認認真真地舔著這個時代低劣女人的碗。 江成西一覺醒來,又窩書房里把之前街上店鋪的賬本過了一遍,這才繼續(xù)摸魚畫兩個出不了道的帥哥。 院子里一陣吵鬧,王沉的聲音在里面出挑得很,等進了房門,才安靜下來,日暮西斜,書房里鎮(zhèn)紙影子都偏了大半個角,江成西又聽到腳步聲落到臥室門口,關門聲響起,明白是霍青辭回來了。 他平日也不愛出門,就幾日頻繁外出,像是舔著爪子說再見的貓,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這里對他來說算不算家。 江成西之前從楊陌離那里聽說他和張璞春見面的事,心情還挺復雜的,畢竟張璞春的風評之爛,連江成西這個非原住民都有所耳聞。 她是相當來者不拒的女人,不知道院子里養(yǎng)著多少個盼君一面的男人。 若是霍青辭貓貓真想不開了,因著后半輩子吊在自己身上的齷蹉寧愿去找了張璞春,她還真要為此深感罪孽。 晚餐兩人照例吃得相對無言,江成西瞧著自家夫君垂著眼小口小口的吃相,那清冷玉人面若是在現(xiàn)代能迷得多少女孩子走不動路,偏偏因為一米八的身高落魄到跟自己這個時代最拉女子成了婚。 江成西不免多看了幾眼,只覺得可能飯后人新陳代謝旺盛些,看著有些面色發(fā)紅,像是勾了胭脂的玉。 估摸著貓被視線擼得要發(fā)脾氣了,要伸爪子了,江成西這才借著飯飽茶足的勇氣道, "這幾日露水重,夜里冷,我打算給你添置架床,也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麻煩" 霍青辭原本還羞于妻主今夜堪比暗示的注視,琢磨自己今日是著裝還是姿態(tài)得了她的歡喜,心里正苦苦思索,聽聞江成西此言,他猛地抬起頭來,臉色刷白,第一反應是自己夜里那檔子事被她發(fā)覺了,他瞳孔瞬間縮小,嘴唇都嚇得發(fā)抖。 江成西被他反應整愣住了,等他移開視線才問 "這這有何不妥?" 霍青辭聽得幾乎心肝俱焚,他們是拜過堂的夫妻,他是她的人,活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若是有來生,怕是變成禽獸也得像只狗趴在她腳邊,怎么到她嘴里,仿佛兩人分了床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送了禮,討好了他,即便是廉價的簪子,畏縮的話語,也是為著他的,到如今她竟是,連這般姿態(tài)都不愿意做了嗎? 霍青辭越想越痛,咬得唇齒一色,慢慢的竟有滲出血來。 江成西看得嚇了一跳,心想他挺厲害,不說話,倒是有千百種方式表達不滿,唯獨嘴是擺設。 "你不樂意就算了,那那我把那床放小楊他們屋。" 霍青辭心里雖然希望那床最好眼不見為凈,可真聽江成西這么一說,又覺得難受,憑什么江成西要的床賞了兩個下人? 他們也配? 如今江成西上下為難,他低著頭默著舔去唇上的血,不再難為她。 霍青辭知道自家小廝的心思,可到底沒想到王沉這般孟浪,以往都是江成西主動善后,今日她大約是被霍這一反應嚇到了,夜未至,自己先去叫水了。 王沉穿著那輕紗薄衫看見霍青辭時,兩人皆是一愣。 霍青辭還記得自己出閨前選的這兩個小廝,還算老實本分,如今一看,哪有半分? 他眉頭緊皺,薄唇輕啟 "有辱斯文。" "出去。" 王沉當著他面,知道江成西不在,扭著腰,學著時下女人都喜歡的蓮步,像是特意把自己嬌小可愛,柔媚多情拿出來譏諷霍青辭似的,他收過碗筷,眉眼彎彎, "公子慎言,以后,還說不準家主去哪家房睡呢。" 霍青辭的臉被他一番茶言茶語刺激得血色全無。 他只知道自己跟江成西關系還水深火熱,他私下寄希望于烈酒春藥一時濫情圓個房,低下身子去求了張璞春要那些個腌臜玩意兒。 他怎知道這房里連個下人都在江成西身上掛了心思?夜里洗浴想著這些他頭都發(fā)疼,恨不得明日再不見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院子里。 穿了衣服出來時,方才洗完澡還安靜梳理頭發(fā)的江成西,現(xiàn)在卻是安靜坐在梳妝臺前不動了。 他走了幾步,見她毫無反應, 低聲便道 "妻妻主?" 江成西慢慢回頭,臉色紅得異常,眉眼間都是軟爛的醉意,霍青辭疾步走到梳妝臺前,瞧見妻主用了他的胭脂點了唇,還勾了眼,又妖又媚,王沉那般故作的嫵媚,是遠遠不及這般模樣的。 他慌極了。 梳妝臺放著一蠱酒,是他藏在衣柜里用來灌醉她的,誰知被她翻了出來,還把自己喝醉了。 霍青辭伸手量了量重量,估摸著她也就喝了一杯,怎么醉得這樣厲害。 他手骨節(jié)分明的持著青玉色的酒瓶,江成西伸手一把抓住了,霍青辭驚得酒瓶都要掉,手指蜷縮著躲開,又被江成西猛地攥緊,慢慢被迫慢慢和她緊握。 酒瓶被拿到江成西手中,她拿到嘴邊又要喝,霍青辭伸手去搶,看江成西盯著他手念念不舍的樣子,霍青辭把酒瓶放好,又特意把手拿到江成西面前晃了晃,她果真伸手去抓。 如果霍青辭出生在現(xiàn)代,一定知道什么叫手控,可如今他只是開心極了,哪怕逗逗醉酒的妻主,仗著醉后的昏頭也好。 下一刻,一個分神,手被江成西抓住了,她把男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蹭貓似的抱著蹭了蹭,半點沒察覺到手的主人是如何僵硬。 她拉得半點不顧及身高問題,霍青辭被迫一步步前移,等到江成西發(fā)現(xiàn)自己抓的野生寶貴手還有個贅生物時,一抬頭,愣住了。 她沖著往前抱住了手的主人,霍青辭被她半推半就地推到在床上,散了滿床的頭發(fā),江成西趴在他身上,手捧著他的臉,無視對方已經(jīng)雷鳴鐵鼓般的心跳,低頭輕輕吻過被他人嘲諷死人臉的眉眼,她抿著唇,直直地看著對方混亂沉醉的雙眸 "真好看。" 霍青辭正被她吻眉吻眼弄得呼吸急促,形容不堪,一聽她所言, 猛地驚得心神一震。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