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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加為好友的時間十個月前。吳姍以分享學習和愛好主動,嚴昀評論回復中規(guī)中矩,禮貌又疏遠。兩人起初的聊天頻率大約是一周一聊,大概從吳姍送糖果罐被拒后,幾乎不再有交流,直到不久前,吳姍質(zhì)問嚴昀:你和那個白線交往了? 嚴昀:是。 吳姍:白線陰測測的,孤僻還丑,你眼睛沒事吧?她還有病,對我說莫名其妙的話。 嚴昀:不要污蔑白線,她是我女朋友,我會生氣的,她很安靜乖巧,應該不會對你說什么重話吧? 吳姍:她就莫名其妙對我說和你一樣是外宿生,赤裸裸的挑釁人,她就是在裝,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嚴昀:我不覺得白線說這句話不算什么挑釁,她被別人欺負都不敢還手,你們造謠她身世的時候,為什么不想自己也在傷害別人? 吳姍:誰造謠她了!我可什么都沒有做過! 吳姍:你不會是因為可憐她被排擠被欺負才和她在一起的吧?! 吳姍:嚴昀,她真的有病,我直覺很準。 嚴昀:我覺得你也有點問題。 嚴昀:借你的題庫書放在老師辦公室就好,我自己會去拿。 浴室的淋浴聲停止,白線抹去痕跡把手機放好,虛弱的假寐,待嚴昀穿好衣服出來時,她又掀起眼簾,失意的道:奶奶不準我住同學家。 白線的臉頰還是紅,像高燒不退。嚴昀伸手觸摸她的額頭,確定她體溫不再異常,視線落在她蓋住一半露一半的胸脯,嚴昀自己臉頰熱了起來,猶豫的輕聲開口:白線要我替你洗澡嗎? 自己就不該先把衣服穿好。嚴昀心猿意馬的想著一會兒再脫下衣服與她赤裸站在花灑下的羞澀,白線卻輕搖了搖頭,撐著疲憊的身體坐起來,床被捂著身體:我沒有力氣,用毛巾給我擦擦,時間很晚了,我想快點回家。 聲音細細喑喑的,像撒嬌。嚴昀立即回浴室洗濕毛巾,白線些微打開雙腿方便他輕柔擦拭,穿好衣服離開旅館,不知是天氣陰天的緣故,還是掏空后精神萎靡的原因,即使是在路燈下,白線也看不太清東西。 一上出租車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車子進不了狹窄的巷子,嚴昀將白線抱出車子,沒走幾步路白線醒過來,而不遠處一家四合院的門口,站著一個頭發(fā)斑白,神情凝重,眼袋浮腫的老奶奶。 白線看見奶奶,眼眸一轉(zhuǎn)而后垂下眼簾,雙手交握,而后嘴角一勾,譏諷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她對身后的嚴昀說:送我到這里就可以了,謝謝。 嚴昀也在看前面散發(fā)著怨怒的看奶奶,他神色糾結(jié)擔憂不已,最后鄭重的握住白線的手腕,像個挺身而出的拯救者,要義憤填膺的和她一起面對家暴的奶奶。 那是你奶奶嗎?別怕,我跟你一起,和她解釋我們?nèi)ツ睦锿媪恕?/br> 嚴昀拉著白線的手,走到奶奶面前,剛才還一臉正義的少年此刻變得忐忑:奶奶是白線的奶奶嗎?我是白線的同學,叫嚴昀。 奶奶嗯了一聲,渾濁的眼眸打量著嚴昀,然后看向他身后低頭不說話的白線,最后視線落在白線的那雙手上:白線,先回屋。 看也無用,魂線連主人身上那就只有主人能看到,就算奶奶是教白線如何用的人,也看不見奧秘嚴昀關(guān)節(jié)骨縫里長出細密連在白線指尖的線。 白線剛動,嚴昀就用身子擋住,笑意柔柔的對奶奶說:奶奶,白線和我們好幾個同學出去玩而已,回來有點晚,是我們幾個同學的問題,你不要怪她呀。 奶奶仍是不咸不淡的嗯一聲,明明沒什么怒意,嚴昀卻為白線好到緊張,今晚過后,白線的雙手又會被打得青紫。 白線拉住還想為她說點什么的嚴昀,輕聲說了句你先回去,謝謝送我回家后,進了院子。嚴昀望著她瘦弱的背影,皺起眉。 你是白線的同班同學?冷漠的奶奶突然開口。 嚴昀點頭:嗯,同班同學,奶奶,白線最近學習進步很快,老師都夸她耶,您知道嗎? 不管哪種長輩,總會樂意別人夸獎自己家的人優(yōu)秀受歡迎,嚴昀想用這種辦法套近乎,但奶奶并不吃他這套,反而變得更冷漠,說話都帶起了刀子:以后別和白線做朋友了,在學校也不要和她說話,離她越遠越好。 怎么能這樣呢?嚴昀震驚,更為白線感到窒息和心疼:白線是很努力的人,她需要朋友。 她當然努力,從四五開始教她做木偶,她夜里睡覺都抱著一塊木頭,爺爺死去,不讓她再碰刻刀好好上學,她也乖乖聽話,每天抱著書本不是坐在書桌前就是躲衣柜里啃,她比誰都乖巧懂事又努力,但奶奶也深知,她和別人不一樣。 之后別來找她,我不會同意她跟你出去的。冷漠說完,奶奶退進門內(nèi),關(guān)上門。 嚴昀有些生氣的握緊拳頭,又無力的哀嘆。圍墻不是很高,腳底下墊兩塊轉(zhuǎn)頭,嚴昀艱難的扒著墻頭往里看,冷冷清清,唯一的亮光是窗戶透出來的。他站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什么碗瓶破碎鞭打哭泣聲,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腦海浮現(xiàn)白線那雙淚水濕潤的眼眸,年少不經(jīng)世事的嚴昀悲憤的想:要讓白線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 奶奶抓了一把小刀讓白線把手伸出來,白線撩起外套袖子,露出左手腕上那道愈合不久的傷疤。 奶奶心口一滯,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她倒在血泊里臉色慘白,握緊手中的小刀,奶奶感到深深自己的蒼老和無力,最終什么也沒有做:說,是不是把線種那個男孩身上了? 白線立即搖頭:沒有,我把線燒了。 雙手張開懸在兩人中間,已經(jīng)花眼的奶奶依稀能看見白線十根手指指腹的陳年傷疤,那是她在小學將線種在小狗身上,控制著小狗去咬小鴨子被發(fā)現(xiàn)割的。 破解魂線的方法很簡單,往白線每根指尖深深割一刀就好。 白線還記得小時候被奶奶綁在桌角掰著她手指割出血時,不覺得很疼,害怕和恐懼占據(jù)大多內(nèi)心,割了指尖后奶奶也不放開她,任她在哪里一直哭一直流血,直到她暈過去。 奶奶把小刀放下,終是不再忍心對她動刀子。白線手腕的那一刀,不止把她自己半條命割沒了,也讓奶奶產(chǎn)生畏懼和陰影,正視白線的人格,隱約察覺有些缺塊。 我信你,你也別騙我,以后也別和那個男同學走近,好好學習。奶奶不知道除了要求她好好學習,能有什么辦法讓她改變。 好。 白線不見得意,反而眼底滿是失意。當奶奶說信她,后面卻緊跟一句你也別騙我時,她就知道奶奶不是相信她,而是已經(jīng)不想管她了。 也挺好,沒人管,很自由。 第二天早上,白線被電話鈴吵醒,是嚴昀的視頻電話。 一晚上沒睡好的嚴昀眼睛困倦,短發(fā)凌亂,和白線一樣還在床上沒沒醒來,鏡頭搖晃過后對焦嚴昀朦朧好看的臉,他啞聲開口:昨晚你奶奶是不是對你做什么了? 沒有。白線頭還暈,酒精加上催情藥,需要一兩天的恢復,握著手機瞇著眼睛,半睡半醒,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在鏡頭里。 嚴昀只看到白線沒睡醒的半張臉和吊帶滑到胳膊的半個肩膀,她那邊也許窗戶采光不太好,環(huán)境有些暗,但嚴昀依然能看清她肩膀上點點青紫。 他在懷疑,那些青紫是昨晚自己嘬出來的,還是她奶奶導致的。 真的嗎?你給我看看,坐起來,看全身。 白線坐起來,手機遠離,把上半身納進鏡頭里。睡衣領口低垂,胸口曖昧的痕跡和乳溝一樣明顯,長頭發(fā)沒梳理雜草似的把她本就不大臉遮得更小,睡意迷迷糊糊。 嚴昀仔細觀察她身體上的痕跡,又讓她給看一下手心,確定她除了自己弄出來的痕跡之外再沒其他的傷害,才放心下來,盯著手機里衣衫不整,睡意迷惆的女孩覺得真是綿軟可愛。 雖然已經(jīng)和她發(fā)生了最親密的關(guān)系,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白線剛睡醒的樣子。嚴昀沒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一副癡漢臉,癡癡呆呆的看著白線。 白線沒聽到他說話,睜開眼睛看到他怪異的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她說:我脫衣服給你看好不好? 啊不嚴昀不好意思的遮住自己眼睛,懺悔道:我不是故意的。 白線倒回床上,移開手的嚴昀發(fā)現(xiàn)她枕邊放著一個精致的木偶,五官畫得栩栩如生,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竟然覺得那木偶對自己笑了一下。 白線,你枕頭邊上的木偶好可愛呀。和你一樣,他在心里補充到。 白線將游游放胸口,扶著她換上的衣服,目光幽幽的看著嚴昀,驀然一笑:陪著我長大的玩具,和你一樣好看,我好喜歡。 習慣了被別人夸長得好看的嚴昀突然就覺得自己還是對別人的夸張感到害羞和得意,他嘿嘿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疲倦全無,又想到白線奶奶昨晚對他說的話,笑容漸漸淡下來:白線,你奶奶不讓我跟你玩。 語氣里有些委屈,白線安撫道:偷偷的,別讓她發(fā)現(xiàn)。 那被她發(fā)現(xiàn)你會怎么樣?被打就不值得了,從白線胸口肩膀那一塊塊青紫就知道,白線細皮嫩rou,碰碰都惹人心疼。 不會怎么樣。我奶奶就是想讓我好好學習,如果我成績提升不掉,就算她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對我怎么樣的,她是我奶奶,我唯一親人。 嚴昀有些了然,也許白線奶奶對白線是愛之深責之切,但不管怎么樣,過度體罰都是不對的,白線上次被打手,握筆都寫不了字。 那我一定要讓你成績提上去不掉下來!如果哪天你奶奶生氣了,你就叫我過去,讓我替你挨罵挨打,要是她還不解氣想要對你怎么樣,我就報警,舉報她家暴。 白線閉上眼睛,嘴角扯動的笑了笑:好。 嚴昀見她還困著,自己也沒休息好要補個覺,想結(jié)束視頻,看那個靈動的木偶還在白線豐滿的胸口上,心里怪怪的,提醒她:白線,那個木偶還是睡你枕頭上好。 白線把游游放回原位,嚴昀滿意道:這樣也可愛。你好好休息,等睡醒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視頻掛掉,被放床頭的游游怒氣滿滿的爬上白線的胸口,一屁股坐下來,醋勁十足的就要在白白的胸胸上睡覺覺! 給你果凍吃。閉著眼的白線摸索著撫了撫游游,很快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