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我想她。”

    但她帶著顏如玉一起登上舞臺了，因為，“江南是師姐的筆名。”

    原來實情竟是如此，因為這些陳年舊事，她不能對外說出來，于是任由外界曲解了整件事，而張從真也對此默然許之。

    “那現(xiàn)在你和你老師……打算怎么做？”嚴星河問起最重要的事。

    何秋水抿著唇，神情有些忐忑，“老師說了她來處理啊。”

    嚴星河點點頭，低頭打開手機，在微博上再次搜索“糖水鋪的小舞娘”這個ID，抄襲討論的話題下最新一條微博即是張從真剛發(fā)的。

    長微博里說明了顏如玉去世的事，以及她的筆名即是江南，何秋水的的確是為了懷念她而作，至于為什么多年不解釋抄襲傳聞，張從真的解釋是：“秋水的編舞的確由如玉啟迪和教授，中有部分片段是她們合作而成?！?/br>
    至于顏如玉的死因，則說是突發(fā)疾病猝死，僅此而已。

    張從真在博文最后一段寫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說明這件事，秋水因為左腳屢次受傷，登上舞臺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她不愿意離開舞蹈，所以才會選擇了拍攝舞蹈視頻這條路，希望大家多支持，也希望某些有心人士不要為難她，有什么事可以沖我來?！?/br>
    通篇沒有提趙家，但熟悉她個人歷史的人很快就考據(jù)出了她跟趙先生的瓜葛，不過男未婚女未嫁，糾纏了那么多年也沒去禍害旁人，眾人也只嘆聲驚奇罷了。

    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顏如玉是張從真親女，但因為與這件事無關，張從真沒有回應，真真假假，亦真亦假，世事歷來如此。

    只是當誤會解釋清楚，她給在京市的那人打電話，只說了句：“這么多年了，你累么？要是累了，就分開罷，我累了?！?/br>
    終究還是抵不過歲月，所有愛恨都將隨風而去。

    第六十二章

    張從真的長微博發(fā)出后, 何秋水跟著轉發(fā)了一下，也沒說什么，只有一句：“希望師姐在另一個世界能開心快樂。”

    “就這樣？不替自己再解釋一下？”嚴星河挑挑眉頭, 不知是開玩笑的，還是真心實意。

    何秋水嗔他一眼, “我寫一大篇小作文，然后讓你在心里吐槽我消費逝者？”

    “我沒有, 你不要冤枉我?！眹佬呛勇勓粤⒓唇星? 雖然他也覺得最好不要那樣。

    張從真已經(jīng)主動掀起瘡疤, 何秋水無論懷念什么關于顏如玉的事，都是在刺激她。

    她抿著唇，重重放下肩膀，“其實……這就是師姐最想要的，她一直……都不開心?！?/br>
    嚴星河點點頭。其實不難想象得到的，在那樣一個家里，父母之間的關系、她與父母的關系，不管哪一個都與常人的不同, 而這種特殊又很容易造成她心理認知上的障礙。

    她活得太明白了，就更難過了。

    還是像何秋水這樣能憨吃酣睡的粗神經(jīng)活得開心，他側頭看著她，心里念了一句, 然后問她：“這周的視頻你想好主題了么？”

    這就把話題帶開了，何秋水也順理成章的不再討論關于顏如玉的話題，“我想跳里的一段?！?/br>
    這是個群舞作品, 她只打算跳其中的一段，嚴星河問：“還像上次那樣你錄分解動作，回頭找原版視頻配上？”

    何秋水搖搖頭：“不不不，這次我自己帶妝跳一次，看得清楚些。”

    本是群舞，以往演這出的時候都是五個人的，何秋水還沒試過一個人跳，“我打算跳主舞的動作。”

    邊說邊抄起一旁的平板，找出視頻來遞給嚴星河看，“喏，就是這個。”

    視頻里的舞女穿著玫紅色為主的舞服，上衣下裳，寬闊的袖子，露出中間一節(jié)細細的腰肢，頭上戴著翎子，動作不似之前的那樣柔美，而是矯健剛猛，一揮手、一回頭，束腰在前，凌厲在后，整體顯得雄渾有力。

    嚴星河一個門外漢，險些以為是五個男舞者在舞蹈。

    何秋水嘿嘿一笑，“也不是沒有，只要穿上舞服，男生也可以跳得很好看的?！?/br>
    “可是……”嚴星河略微有些猶豫，“動作幅度這么大，又跳又跑的，你的腳受得了么？”

    何秋水眨眨眼睛，把腳從屁股底下挪出來，在地上踩踩，“這不得讓你這專業(yè)人士評估評估么？”

    嚴星河低頭去看，看見白皙的肌膚上一道細長的暗紅色疤痕，嘆了口氣，“藥有沒有按時涂？”

    “呃……涂了?！焙吻锼此⒁獾侥_上的疤，有些不好意思，盡管那是他親手替自己縫的。

    “你的舞蹈……動作能不能緩和一點，別這么……猛？”嚴星河斟酌半天，想不出一個很合適的詞來形容給他的感覺。

    何秋水點點頭，“可以的，我小心些就是?！?/br>
    “到時候拍慢點？”嚴星河又問，“跳一段歇一下，再繼續(xù)？”

    何秋水又點頭應好，模樣乖巧極了，嚴星河看著她，實在沒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頭發(fā)。

    又怕她生氣，于是扯謊：“你頭上有只蚊子。”

    在這屋子里待這么久就沒見過蚊子，怎么他一來就有？何秋水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哦了聲。

    嚴星河頓時便有些尷尬，忙清清嗓子，強行轉移話題：“這頭上的翎子你到時候戴不戴？”

    聽他問到舞蹈方面的問題了，何秋水的神色立刻也正經(jīng)起來，點點頭解釋道：“原本表現(xiàn)的就是楚國祭祀的過程，巫女是祭祀的主角，銅鼓是祭祀活動的重要物品，這個翎子就是根據(jù)出土的戰(zhàn)國時期的銅鼓飾紋設計的，不能沒有?！?/br>
    說著她站起身來，“我去拿給你看啊?！?/br>
    說完轉身就往練功房跑，嚴星河覺得好奇，也跟了上去，看她從墻角的柜子里拿出一個頭飾來，長長的翎子，下面有兩根紅色的帶子。

    她干脆就戴了上頭，輕輕一晃脖子，翎子顫顫巍巍的跟著抖動起來，俏皮中橫生一股神秘。

    “楚國人崇拜的圖騰就是九鳳，翎子是‘羽人化’的代表，表示巫女能作法通神，如果不戴這個就不能很好表現(xiàn)出楚人的鳥圖騰崇拜文化了?！焙吻锼M一步解釋道。

    嚴星河這下理解了，再去回想視頻里的舞蹈，越發(fā)覺得神秘，而不只是想起“楚王好細腰”這一句典故。

    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何秋水再給他跳一遍，“明天晚上？爭取明后天拍完罷，我過兩天要值班了?！?/br>
    何秋水忙點頭，又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拍？我自己看視頻總一知半解，等我學會了就不用那么麻煩你了?！?/br>
    “……行啊。”嚴星河呼吸頓了一下才應道，心里卻道，我巴不得你一直麻煩我呢，你不必麻煩我了，我找什么理由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