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
克星
很難說當(dāng)時的陶千漉不是因為討厭他。嫌棄他的鄉(xiāng)土氣息,討厭他的直給,把野心勃勃都寫在臉上,對他沒日沒夜學(xué)習(xí)的勁頭嗤之以鼻,討厭老師夸獎他努力就有回報,高二肯定能進實驗班,并且鼓勵所有人要多問題目,要向他看齊,順便暗戳戳地說某些同學(xué)不要只顧著自己學(xué),要帶領(lǐng)大家一起進步......在陶千漉看來,夏峰身上的詬病太多,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她那時候還太狹隘。 但是在她看到夏峰坐在高二一班的教室的時候,她對自己一直以來的不屑有了動搖。而那個克星的出現(xiàn)直接打亂了陶千漉的陣地,把她長久以來引以為傲的種種摔個稀巴爛。 那個克星就是許澈。 許澈就坐在右邊第四排最靠窗的位置,她一偏頭就能看到他,他就坐在那兒。 許澈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了嗎? 分割線 嚴(yán)杭:有一事不明,為什么陶千漉在病房一直護著外套,你們肯定有鬼! 許澈:煩死了。 【回】 陶千漉一直睡得不踏實,還是要怪罪這名不虛傳的第一晚效應(yīng),她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最終她是被疼醒的。 下排牙齒傳遞而來的鉆心疼痛感受,讓陶千漉連躺著都覺得是折磨,她真的睡不住了,坐起身,嘴唇不斷地顫抖。涼颼颼的空氣一下子闖進被子里,她的身體也不自覺地一起顫抖。 有那么一瞬間,她希望可以立馬把牙齒拔掉。 陶千漉想起來嚴(yán)杭給她拿過布洛芬,她下床尋找。 明明記得就放在床頭柜上的呀!可是翻箱倒柜地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她就抱膝靠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不停地倒抽涼氣,疼得哭都哭不出來。 陶千漉突然懂得那些為自殺而服用百草枯的人為何要在藥效發(fā)作后又發(fā)出求救信號,是幡然醒悟覺得活著萬歲嗎?她覺得不是,選擇死亡本身是為了解脫,但當(dāng)rou體上實實在在的疼痛感席卷而來時,他們就會懷疑選錯了方法,如果不能立馬死掉,那就只能試圖通過求救改變現(xiàn)狀。干等是最煎熬的。 她看了眼手機,才凌晨兩點半。 疼痛可比夜難熬,于是她按了那個紅色的按鈕。 走廊上的日光燈和城市五光十色的燈火像從兩個時空照射過來的。病房里并不黑暗,許澈進來的時候只看到床頭蜷成一團的被子微微顫動。 他打開燈,陶千漉抬起埋進被子里的頭,抑制不住哭出了聲,像是有訴不盡的委屈,沒有了之前的矜持與克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比他白天的時候溫柔多了 。 陶千漉努力壓制自己的哭泣,但還是忍不住頻率很高的抽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 我這里好痛,能不能幫幫我?我的藥沒了她一邊指著下巴一邊說。 淚水浸濕了她大半邊臉頰,頭發(fā)亂亂的,有幾根還被吃進嘴里,好像下一秒又要哭出來 等我一下,我去拿藥。 許澈的動作很快,布洛芬的見效也快,她緩了一會功夫終于覺得不那么痛苦了。 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以前常聽別人說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我之前不覺得牙疼有多疼,現(xiàn)在算是切身體會了,不過我這個反應(yīng)是不是大了點?陶千漉眼圈還是紅紅的,剛剛情緒過于飽滿,爆哭的后遺癥使得她還是會有一搭沒一搭的抽咽,控制不住,這一句話斷了好幾次句。 沒事。根尖囊腫導(dǎo)致的牙痛和普通牙髓或者牙齦發(fā)炎導(dǎo)致的牙痛畢竟不是一個量級的。 他應(yīng)該是在安慰她,或者表示理解,所以才會這么解釋的吧。 布洛芬最好是在疼得受不了的情況下再吃,一天不要超過兩次。許澈頓了一會兒,又看著床頭柜上的藥補充了一句。 嗯,好的,還是 謝謝你。又抽咽了一次,陶千漉覺得這下自己的臉真的丟盡了。她沒有想到自己見到許澈會是這種反應(yīng),她貌似本能地將他當(dāng)做是可以輕易表露情緒的人,以一種弱者的姿態(tài)把她的痛苦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后知后覺地覺得自己失了顏面。 好了,別說話了,早點睡覺吧,有不舒服的地方還是按那個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