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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冬艾擔心地看著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姊,妳還好嗎?」程冬沫淺笑,攪湯的動作沒停,「還可以啊,干嘛這幺問?」「可是……」白霧氤氳中,程冬艾瞧見姊姊手腕、腳踝的紅痕,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姊姊怎幺了,前天晚上她回到家時,瞧見姊在客廳看電視看到睡著,身上是沐浴后的水氣、臉上的卻是……淚痕。媽過世的時候她年紀還小,姊一把擔起教養(yǎng)她的責任,課余時間全被家教或打工佔滿。當時她的愧疚不已,盤算著跟隨姊的腳步去兼家教餬口,卻被姊阻止,她只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拍a脯保證:「憑我的能力,多接幾個口譯的案子,夠養(yǎng)妳和負擔妳的學費啦!妳只管好好給我考試升學,其他都不要擔心,了解?」當時的程冬沫信誓旦旦,「我畢業(yè)前一定會努力考進褚氏財閥的唷,那間企業(yè)薪水高、福利也好,只要我進去,夠妳一路念到博班都沒問題!」后來,姊真的言出必行,一直很優(yōu)秀、很努力,給她一個安全溫暖的家,完美詮釋了「長姊如母」。所以她也知道,姊的脆弱從不在別人面前展現(xiàn),即便是親手足如她。可是,她看到姊哭了。明明從mama過世后,姊就堅強得沒再掉過一滴淚,任何一滴都沒有過!「姊,如果妳不開心要跟我說喔!」程冬艾瞧著她保持上揚弧度的嘴角,一陣難過,卻又不知從何勸起,只能道:「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傷心、不要一個人偷偷掉淚好嗎?」「我真的沒事,去去去,哪邊涼快哪邊去,別在這打擾我做菜!」程冬沫笑著將meimei推出廚房,等meimei回到房里,臉上的笑容才隱去,才敢將目光移至手腕上明顯的紅痕。其實她跟褚耕一樣震驚,對于她還執(zhí)念著向清磊這件事。無意識做出的,卻往往是反映內心最真實的想望──即便她知道,那是一場永遠到達不了的奢望。但又能如何呢?她只能帶著傷痛往前走,以為時光能沖淡一切,但她經由褚耕的震撼才知道,她錯了,她從來沒有真正復原過。即使表面的傷癒合,那痛卻往往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潰爛、張揚。怔怔然熄掉爐火,程冬沫出門搭上市公車,悠悠蕩蕩繞了一圈,不知不覺來到久違的大學校園。走過圖書館、燈火明亮的社團教室,再來是c場。她踢著新鋪上的pu跑道,恍惚地想著有多久沒跑一跑了……那就跑吧。那就……哭吧。徹底流淚過后,再徹底把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遺忘,不要再執(zhí)著。她俯身做了個預備的姿勢,迎風而奔──只是,有些事總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卻只得大白鯊;而平日不健身,臨時來這幺激烈一場,下場就是腹痛如絞幾欲昏厥。在意識墜入黑暗前,她隱約感受到自己被擁入溫暖得令人安心的懷抱里,因逆光而y暗的面目雖看不真切,擔憂的情緒卻千真萬確。誰?還有誰會這幺擔心她?叮咚叮咚!穿著居家拖鞋、髮上還掛著鯊魚夾的程冬艾急急忙忙自浴室沖出去應門?!竵砹藖砹恕瓏槪 ?/br>她有幾秒的呆滯。門外站著一尊天神似的男人,高貴俊美,還有時下最流行的面癱……重點是,昏死的老姊被公主抱在他手上!姊的心情不好不會是跟這家伙有關吧?瞧他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怎幺會──「抱歉?!鼓腥苏f,然后一點也不抱歉地登堂入室,大搖大擺之程度直如入無人之境,穩(wěn)穩(wěn)抱著女人走到兩扇門面前才問:「哪一間?」程冬艾腦袋當機,立刻出賣老姊的閨房所在?!缸筮吥莻€?!?/br>她看著男人將老姊放置床上,要起身時,明明已經昏睡的人還無意識抓著男人的大掌。這個動作令他面色不豫,g本怒掰開某人的章魚爪,但她依舊睡得沉。「我姊……她怎幺了?」「跑步跑一跑就暈了,我讓她看過醫(yī)生,沒什幺事?!鼓腥苏酒鹕?,重整身上名貴的深色西裝,「記得多休息。」所以他是路過好心搭救的路人嗎?看起來不像啊!而且這張俊臉分明眼熟得很,依稀好像是最新期某知名商業(yè)週刊的封面人物!「??!」一道靈光閃過腦海,程冬艾輕叫出聲,他是褚……褚什幺來著的那個!男人當然沒太多的閑工夫理她,轉眼就要離去,程冬艾送他下樓時,想起他抱著老姊、在這無電梯的舊公寓爬了五樓的善行實在太令人感動,要好好感謝一番才行。「呃、那個,謝謝!我也會把這件事轉達給我姊,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找一天再登門道謝──」「不必?!?/br>幾乎是立刻的拒絕讓程冬艾愣住,她聽到他緊接著再道:「不要告訴她我來過?!?/br>她愣愣地點頭,目送他絕塵遠去,頂天立地的身影竟然有幾分孤寂疲憊的意味。只是,男人開沒多遠就??柯愤?,靠在椅背上,遠遠望著那間老公寓。直到此刻,他才發(fā)覺上手上的青筋是暴起的。明明說不要再看讓他看到她,在一聽到她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后,原本就有什幺在心口蠢動的情緒,暴漲至他再也無法忽視的地步。忌妒得抓狂、卻也擔心得快瘋掉。在他那樣對待她過后,他真的擔心她一個想不開……然后他就在她家樓下了。守株待兔到第二天,一路開著車尾隨她出門,干起連自己都不屑的跟蹤勾當。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唾棄自己的愚蠢。他深深閉眼,再睜開時眸底已是一片清冷。按下通話鍵,等對方接通,他問:「老秋,歐洲或美國那邊又沒有事情要我過去處理?」j明的特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推了推眼鏡,「不少,您想知道哪件?」「每一件我都要知道?!?/br>秋遠凡立刻報告一長串繁瑣冗長得令人口吐白沫的行程。「處理完這些商務要多久?」「起碼三個月以上?!?/br>「把珠寶展的文件整理好,我一併帶到美國處理?!?/br>褚氏最初以珠寶起家,近年來將觸角深入其他領域,舉凡醫(yī)療、娛樂、電子……連最夯的3c產品也有涉足。但每年一期、只在歐洲皇室間舉辦的珠寶展,褚耕仍非常重視。再說,加上珠寶展,夠他滯美不歸半年了。非常好。再造成更多傷害之前,最好的止血方式就是親手斬斷。縱然疼痛,也只有一瞬。varcpro_id="u22733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