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罪人
葛青其實也就是一時興起,想逗逗這個李云道,誰讓這家伙親眼目睹了自己的丑態(tài),不將他“滅口”已經(jīng)算他好運了。從后視鏡里看到那吃了大口灰一臉郁悶的李大刁民,葛青沒來由地心情一片燦爛,幾分鐘前還沉浸在悲傷中嚎啕大哭的女人這會兒居然樂得哼起曲子來?!拔业靡獾匦?,我得意地笑……”可李云道卻一點兒都笑不出來了,這破地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想搭個順風(fēng)車都不容易。剛剛?cè)サ哪堑貎簯?yīng)該是個軍工廠一類的地方,但葛藍(lán)又穿著一身jing服,倒是讓他有點兒想不太明白。他瞇眼看了看豐田越野在前面留下的大片揚滅,這會兒跑上去吃灰,還不如先找個樹蔭,蹲著想事情呢。幸虧這里郊外,路旁不乏樹葉繁茂的大樹,對面就是成片的樹蔭。李云道也不著急,干脆找個樹g"/>,脫了jing帽當(dāng)扇子,敞開衣服,一屁股坐在樹g"/>下。烈ri當(dāng)空,郊外的蟬鳴聲清晰悅耳,樹上的知了仿佛g"/>本不知疲倦。昆侖山地勢極高,夏ri也不會像沿海地區(qū)一般燥熱,所以這知了一般的東西還是極為少見的。不知為何,靠著樹干坐著的李云道居然破天荒地想到了那個破廟,還有破廟里整ri只知念經(jīng)頌佛神神叨叨的老家伙。據(jù)高胖上回來蘇州時所言,老喇嘛閉了寺門,騎著老末云游四海去了。也不知道此時此刻,那個年歲見長的老家伙是不是也跟他一般坐在大樹下躲避烈ri,還是蹣跚在酷暑中修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苦行禪?老喇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老喇嘛說,世界萬物,如夢幻泡影。老喇嘛說,大千世界,渡來皆成佛。老喇嘛說,殺人不好。剛剛看到老喇嘛站在他面前指著那些魑魅魍魎說,枉造殺孽,他ri你必下阿鼻地獄,手里拿著第一十二卷李大刁民剛想開口反駁,卻感覺被人捏著嘴巴什么也說不出,正掙扎著,就被人拍著臉給拍醒了。“怎么是你?”李云道看清來人,給了一記白眼,繼續(xù)裝睡。那女人氣結(jié)道:“我是怕你被這荒郊野嶺的狼叼了去,你出事了,我可又要跟上頭解釋,又要寫報告,太麻煩了?!?/br>李云道睜開眼:“你要能在這兒找出一匹野狼,我李云道把自個兒的姓倒著寫。”富饒如華東地區(qū),哪里還會有野狼的存在?要有,也早就進(jìn)了那些富庶人家的肚皮了,那叫山珍海味,現(xiàn)在的人,連蟑螂都吃,還有什么不敢吃的?“你走不走?你再上車,我可就真走了,我可告訴你,這兒離市里起碼二三十公里,一年到頭也沒幾輛車路過,你要想步行回去,我也沒意見。大不了回去我就給你特訓(xùn)增強(qiáng)體質(zhì)了,反正幾十公里越野嘛,對你來說也是小菜一碟……”她還沒說完,就看到李云道跑得比兔子還快地上了車,搶的是駕駛位。“隊長,您老人家休息一會兒,我來開吧……”“你才老人家……”坐上副駕位置的女人翻個白眼。“再老也沒你老?!?/br>“總比有的人人未老心已老好?!?/br>“這叫成熟,總比有人明明人老珠黃,偏偏還要裝嫩的好?!?/br>“老娘的美是你這種鄉(xiāng)巴佬能欣賞的?”“哎,我還真欣賞不了您這種美,您美得太抽象,得凡高比加索那個級別的才能解讀?!?/br>“再怎么著也比有些人連拿槍shè擊都不會要強(qiáng)吧?”“shè?怎么可能不會?”“你會?”“會,老子shè你一臉”……不是冤家不聚頭,兩人斗了整整一路的嘴,汽車開進(jìn)大門的時候,缺了牙的老黃同志笑呵呵看著車?yán)锶耘f不忘斗嘴的一對冤家,笑得格外意味深長。回到局里辦公室,兩個冤家都迫不及待地喝了兩大杯水,才算安撫了一路上斗得快生煙的嗓子。李大刁民也顧不上跟那女人斗嘴了,喝了兩口水,就迫不及待地往他那江南小院趕,家里還藏著倆絕世小美娘,跑這兒來跟一個取向一致的怨婦斗什么斗?李云道跟玻璃窗后咧開缺牙大嘴傻笑的老黃揮手打了招呼,就哼著秦腔小曲兒往家里的方向走。過了那雕花飛角的蘇式小橋,就看到門前的桃花樹下,穿著短袖褲衩的十力蹲在那兒聚jing會神地欣賞螞蟻搬家。李大刁民樂呵呵跑過去,脫了快捂出一頭痱子的大蓋帽笑在河沿的石長鈍上,湊在小喇嘛身邊同賞蚍蜉之景。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zhuǎn)向樹下的螞蟻,估計這勾當(dāng)在昆侖山上這倆家伙也沒少干。“怎么樣了?”李大刁民問道。“還行?!笔嘀槪抗馊詻]有離開樹g"/>下的螞蟻。“沒打起來?”“目前還沒?!?/br>李云道長吁口氣。“不過快了?!笔ξ痔煜虏粊y地壞笑,與眼前的李大刁民一脈相承。“什么意思?”“又來了一個?!?/br>“啥?”“上午來的,好像夭夭姐和阮jiejie都認(rèn)識她,她說她懷了你的孩子?!?/br>“哦,等等,你說啥……孩子……?”李云道咽了口口水,仔細(xì)回想著這段時間的作為,沒走桃花運,也沒得罪誰呀。見工蟻將最后一個飯粒運入洞中,十力才站起身,仰面笑道:“云道哥,女人是老虎啊。”剛剛跟母老虎斗完嘴的李大刁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背后卻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喲,相公,你回來了……”一聲相公喊得李大刁民頭皮發(fā)麻,轉(zhuǎn)身一看,果然是那個禍國殃民的蔣家大妖孽。“你……你怎么在我家?”李云道倒退三步,生怕跟這妖孽真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相公,你……你怎么能這樣……這樣我和寶寶都會不開心的……”蔣青鸞秀足一頓,泫然若泣地作楚楚可憐狀,雷得李大刁民外焦里嫩。“你……我……這……”李大刁民突然看到兩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出現(xiàn)在蔣青鸞身后,一時間仿佛他成了全天下最應(yīng)被唾棄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