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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月上中道,“你說,我能回得來嗎?能回得來,對吧?”沒有人回答她。窗外,風(fēng)突然變大,呼嘯不已,用力的搖晃著樹枝,在玻璃窗上印下無數(shù)猙獰的影子,噩夢特有的臭味從窗縫間闖入,很快的溶進(jìn)房間里淡淡的香薰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起風(fēng)了呢,這幾天,夜里的風(fēng)都很大……”她偏過頭,看著窗戶上斑駁的樹影,呆了一會,站起身,走到窗前,抓住窗簾拉上,將窗外的一切遮掩。她的手還沒有放開窗簾,只聽見嘭一聲巨響,窗戶被撞開,掉在地上,頓時,大風(fēng)涌進(jìn)來,她手中的簾布脫手而出,飄飛在半空中,呼啦啦的作響。黑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在紅月的光芒下閃爍著神秘的光彩,裙擺如花般的盛開。冷風(fēng)灌進(jìn)她的衣袖間,她不由打了一個冷戰(zhàn)。一個身影突兀的出現(xiàn)在窗口,擋住了紅月的月光,背光的是如同羅剎般扭曲y沉臉,他雙腳踩踏在窗臺上,稍稍彎著腰,左手扶著窗框,右手抓住擋住他的簾布,仿佛不經(jīng)意的一扯,將它扯碎,手一松,簾布隨風(fēng)飛到房間中,飄到門旁然后無力的落下。瞪著花夕的眼里滿是恨意。花夕驚駭?shù)亩⒅?,蕭殺的氣息壓的她移不開腳步喘不過氣來,甚至連目光都移不開。沒等花夕反應(yīng)過來,他的身影忽閃一下消失,又瞬間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右手準(zhǔn)確的卡在她的脖子上。花夕緊盯著他,他比花夕高出一個頭,咖啡色的皮膚,即使因?yàn)閼嵟で四?,卻還是能看出他絕美的能與幻相媲美的容顏,張揚(yáng)的橘色短發(fā),唯獨(dú)腦后留下一縷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狹長的眼睛微瞇著,深紅色的眼眸正冷冷的看著她。腦子里一道光閃過,她好像記起他了。于是,臉上的驚詫之色便淡了下去,浮起的是淡淡的自嘲。她就知道那塊大石頭壓不住他,等他恢復(fù)神智,找到她泄憤那是必然的。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這幺快而已。“啊,夜梟。”她輕輕的說道,“從禁地出來了嗎?恢復(fù)的真快?。 ?/br>“終于想起我來了?!鄙涞穆曇?,仿佛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的,隨風(fēng)傳到花夕的耳里,讓她有種周身寒冷的感覺,好像身邊的空氣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一直就沒忘啊?!被ㄏo奈的笑起來,她感覺脖子上的那只手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加大力氣,喉嚨被卡著,呼吸開始漸漸不暢。啊啊,當(dāng)時的那個舉動看來是惹惱他了。“你……把我拋棄了,將我殘忍的扔在水里,又用大石塊壓在我身上……你以為耗盡力氣的我能支持多久?”夜梟惱怒的說道,看著面前這張每時每刻都想著的臉,心里涌起的竟是巨大的恨意,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可是當(dāng)他的手掐緊她的喉嚨,手下柔軟的觸感卻讓他心驚,讓他很想松開手,甚至有種奇怪的感覺浮現(xiàn),讓他想念起她的身體觸感,想起兩人的耳鬢廝磨,想起歡愛后,她是如何柔弱的趴在自己的臂彎里……他貪求著那般的溫柔和嬌弱,卻又憎恨著她的無情。恨意里卻偏偏夾雜著愛意,委屈和埋怨,復(fù)雜的感情在他的a膛里翻滾著,讓他覺得心臟一陣陣收縮般的刺疼。“你,你怎幺能……”夜梟說著,只覺得喉嚨中一股腥味上涌,輕咳幾聲,血竟順著他的嘴角流下,可是他只是緊緊盯住花夕,“我雖然被打回原形,可是卻依然神智清晰!當(dāng)你扔下石頭的時候,我都快要?dú)獐偭?!我看中的人,卻這樣無情的拋棄了我呢!”花夕兩手抓住他的手腕,肺由于缺氧而火熱的灼燒起來,讓她好難受。眼睛開始模糊,周圍的景色在不住的晃動,即便如此,她仍注意到他嘴角的那縷鮮血。“很諷刺是吧?”夜梟開始冷笑起來,“你也想不到我會從那里出來,會找到你對吧?你也想不到自己會被拋棄的我這樣掐死吧?為什幺不掙扎呢?你應(yīng)該沒有這幺無能吧?來啊,掙扎給我看看,說不定我心一軟就放了你,只是砍下你那兩條美麗的腿來作紀(jì)念,怎幺樣?”“咳……唔……對……不……起……咳……”輕若游絲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發(fā)出,她勉強(qiáng)松開手,顫抖著伸向夜梟,撫在他x感的但是顯得蒼白的嘴唇上,“對不……起……”夜梟怔住了,他感覺到唇上溫暖而柔軟的觸/>,讓他念念不忘的溫暖,又讓他無法放手的溫暖,一旦嘗到那種美妙就再也離不開的溫暖。一想到自己離溫暖越來越遠(yuǎn),要獨(dú)自一人再次墜到寒冷孤寂的世界里,他的心就被恐懼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吞噬,害怕讓他都快要瘋了。此刻,她注視著他的目光沒有任何的閃躲,沒有隱瞞,沒有謊言,沒有不悅,沒有驚恐,沒有討好,只是平靜的,澄澈的,如同黑色的水晶一般在月色下閃著美麗的光彩。“對……不起……”又一聲極細(xì)的聲音傳來,直直的擊入他的心靈深處,他身體微微一顫,委屈的感覺突然強(qiáng)烈起來,壓過了其他的感情。“說什幺呢!這時候才想起道歉了?你就是這幺怕死嗎?呵呵,人類真是自私又懦弱?。∥?,我居然會挑中你這種y險的家伙做我的主人,是我瞎了眼對嗎?”夜梟惱怒的大吼著,手上卻不自覺的放輕了力道。花夕頓時覺得喉嚨一松,立即干咳幾聲,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再度無阻礙的進(jìn)入她快要被抽空干癟的肺中。“我……咳咳,我不y險……只是,咳咳,只是有些懦弱而已……”花夕無奈的笑了笑,“懦弱到無法接受你……明明就是一場亂七八糟的情況,卻突然被一把神器認(rèn)為主人……我們之間的連系只是建立在荒唐的x愛上的嗎?……這樣想來,我只是覺得更沮喪……覺得自己除了身體有點(diǎn)用處之外,沒有一點(diǎn)優(yōu)點(diǎn)……”花夕笑著,說著,眼淚下來了。她說的話,刺疼了她自己……這才是一直以來,她最在意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