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了他的手腕：“別去！”

唐三回頭看我，狐疑地挑了挑眉。

我支吾了兩聲，說道：“我捂一捂就好了，不想吃藥……”

唐三無奈地一嘆氣，“怎么還這么孩子氣，生病怎么可能不吃藥。”

不敢吃啊……燕離，那是一帖苦到心里的藥……

“你別走，陪陪我。”我拉了拉他的手腕，可憐兮兮地說。

如此這般，他便沒有抵抗力了，掙扎了一番，道：“我讓人去給你煮點熱粥，你先躺著?！?/br>
肚子是有些餓了，我終于聽話松了手。

他出去了一會兒，再進(jìn)來的時候手上端著水盆，擰干了熱毛巾幫我擦拭，還嫌棄地說：“一身酒味，太惡心了！”

我閉著眼睛接受他有些粗手粗腳不太溫柔的照顧，懶洋洋嗯了一聲。

這時外邊有下人回稟道：“五公子不在燕園?！?/br>
我一驚，睜開了眼?！八吡?？”

唐三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又問那下人道：“去哪里了，什么時候回來？”

“五公子沒有說明?！?/br>
唐三皺了皺眉，咕噥一句“搞什么鬼”。“算了，你去城里把最好的大夫請來。”

“是。”

我冷汗涔涔，抓住唐三的手腕，“燕五走了？為什么沒有知會我一聲？”

唐三蹙眉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難道出個門都要跟你稟告？”

許是腦袋燒得糊涂了，好半晌我才反應(yīng)過來，燕五只是出趟門，還會回來的……

“呵呵，沒事……”我松了口氣，復(fù)又躺回去。

我換了身干爽的衣服，窩在被窩里裝死人，發(fā)燒的事很快傳了出去，師傅和喬四都來看了一番，喬四依舊用他的沉默表示慰問和關(guān)心，師傅同我說了一會兒話，趁著其他人不在，我拉住他，問了一個問題。

“師傅，如果有一天，必須在天下和我之間做出抉擇，你是會選擇我，還是選擇放棄我？”

師傅怔了一下，深深看著我，探了探我的額頭——“師傅，別探了，我真的發(fā)燒了，可是我是認(rèn)真問的！”

“玉兒要聽真話嗎？”許久之后，師傅緩緩問道。

我嘆了口氣，縮回被窩。“算了，還是不聽了?！?/br>
師傅的手隔著被窩輕撫我的背脊?！坝駜?，可以不騙你的時候，我不會說謊?！?/br>
“如果有一天，真的必須做這個選擇，我會選擇天下?！焙?，果然……

“但只要你仍抓著我的手，我就會永遠(yuǎn)站在你身邊?！?/br>
“這天下萬姓，并不是非我不可，不能大濟蒼生，我至少要讓一人幸福。”師傅輕輕扯開我的被子，溫暖的手撫上我的臉龐，“玉兒，你在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啊……擔(dān)心你們心中有重于李瑩玉的原則和堅持，在最后的時刻，舍玉而取熊掌了……等我老了之后，會很得意地跟人夸耀：老娘當(dāng)年我啊，有五個風(fēng)華絕代的美侍郎！

后來呢？

后來都跑光了……

同樣的問題，我沒有問喬四，我知道無論什么時候，他總是會選擇我的，燕五說得對，喬四的感情，沉得讓我太有壓力，不能承受之重……

唐三回來的時候又端了碗白粥，鑒于他不是個會服侍人的大老爺們，我還是選擇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三兒，我問你個問題?！蔽艺遄昧艘环瑔柕?，“如果我和你哥哥同時落水，你先救誰？”

“?。俊彼艘幌?，“你不是會游泳嗎？”

“假如我不會游泳呢？”

“我大哥會啊?！?/br>
“假如你大哥也不會呢……”我有些快崩潰了。

唐三也煩了?！澳阋粋€病人怎么這么多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就回答我一下嘛……”我裝可憐，“如果我們都不會游泳，都掉進(jìn)水里，快溺死了，你先救誰？”

唐三想也不想地回答：“誰近救誰！”

我一愣。

“都快死了哪里還能想那么多先救誰，能救一個是一個，江湖人過招就是這樣，生死關(guān)頭哪里還有什么先后！你們女人真是麻煩?！碧迫櫫税櫭肌?/br>
救最近的那個人嗎……

唐三啊，他偷換概念了，可是換得好?。⊙辔逭f得沒錯，我就喜歡他的直腸子，卻總能讓我豁然開朗。

“還有。”唐三擰著眉頭戳我臉蛋，“你別總想著讓人救啊，雖然我是不會對你見死不救，但我記得你以前很自負(fù)的，九雷陣?yán)锬氵€甩了我一巴掌！不想溺死的話，要么遠(yuǎn)離水，要么學(xué)游泳，等人救不如自救！”

“唐三……”我眨著眼睛看他，“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你也是個純爺們……”

我想陶二是動怒了...

城里回春堂的老大夫來看了一回，抓了藥，喝過之后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紅霞滿天，我咳了幾聲，嗓子眼有些干，守在身邊的換成了喬四，他見我醒來，忙上前來扶，又倒了杯水與我。

“喬四?！蔽遗踔?，呆呆看著窗外，腦子有些遲鈍，“燕五回來了嗎？”

“回來了，方才來看過你，說燒退了，他便走了。”

如今，我竟是怕極了“走”這個字，有些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怕他這一走，便是不回頭了。

“喬四?！蔽业拖骂^，轉(zhuǎn)著手中的杯子，總覺得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喬四輕輕嗯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有沒有那么些時候……你會恨我，怨我，想離開我……”我硬著頭皮，吞吞吐吐問了出來，“我知道，我花心，濫情，活得顛三倒四，沒個正經(jīng)模樣……”

“不會。”喬四打斷我，“我不會離開你?！?/br>
“就算我勾搭了一個又一個，你也沒有怨恨，不會離開嗎？”

“不會。”喬四還是很堅定，眸色沉沉望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不管別人怎么說，你是這世上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也是我認(rèn)定的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會有怨恨?！?/br>
好一個無怨無悔啊……

我又拿什么回應(yīng)他無怨無悔的追隨？

苦笑……果然，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情愛不是等價交換，可是有些事，一開始就知道是不公平的，你燕五明知貨品殘次，卻還付了真心來交換，使用七天才來退貨退款，在這一場愿打愿挨的愛情交易里，到底是我先壞了原則，還是你先壞了規(guī)則？

我和衣起身，對喬四道：“我去見燕五?！?/br>
“要我陪你嗎？”

“不了。”我嘆了口氣，搖搖頭，“我身體好多了，自己過去可以的?！?/br>
有些話，我只能單獨同他說。

到了燕園，卻沒有看到燕五，向下人一打聽，才知道是被陶二請去了，燕園只有一個白笙笙在。

我小病在身，頗有些倦倦，白笙笙見了我，微微一笑道：“瑩玉jiejie，聽說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