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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近的一個少年,長得像他的皇帝父親,俊秀無雙,年紀(jì)小的時候總喜歡跟在我身邊,在以為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偷看我。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在國子監(jiān)地位很低,屬于出氣筒的典型,成績也一般,不會墊底被點名批評,也不是被表揚的對象,夫子說起劉澈,總是“中規(guī)中矩,馬馬虎虎”八個字。很難想象,他會是墨惟口中韜光養(yǎng)晦了五六年,唯一有能力顛覆皇后政權(quán)的皇子。更沒有想到的是,他除了是我的表弟,還是我的表弟……墨惟說皇家的婚姻關(guān)系十分復(fù)雜,果然沒有騙我。皇帝病危,諸皇子蠢蠢欲動,六皇子劉澈沒有人看好,在帝都陰云下,難得的一片安寧。去之前,我問墨惟——你有把握他會幫我?墨惟笑曰:“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幫你,但他會幫東籬,只要東籬愿意幫他。一旦他登上皇位,你也不會有事——他很清楚,單憑你一己之力,一個名號,根本不可能與他爭奪帝位?!?/br>于是,那一夜去見劉澈,我卻不是為自己,而是作為師傅的代言人。月色清朗,弱冠少年秀雅出塵,焚香調(diào)素琴,一曲春江花月夜祥和得聽不出一絲殺氣,我以為,他會彈彈十面埋伏什么的……最后一個音符顫悠悠地停在指尖,他仰頭看向我藏身之處,微笑道:“你出來吧?!庇值皖^嘆道,“常聽人言,知音至而弦斷,為何我這弦卻都安好?”我噎了一下,從陰影中走出,“那是因為,我不通音律。”我這人,不通音律,荒腔走板,一會兒不靠譜,一會兒不著調(diào)。這少年的眼睛稍顯得圓潤,細(xì)長眸子顯心機深沉,圓眸潤瞳則顯天真無邪,他那雙眼睛,看著便叫人心軟,一身月白長衫襯著那姿容,誰能相信他手中養(yǎng)了三千死士——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在他對面盤腿坐下,他遞了一盞茶過來,我接過了放在一邊,聽他溫溫潤潤地叫了我一聲:“阿姐……”看樣子,他什么都明白了。在你懷里,塵埃落定...我自知是個對感情遲鈍的人,但連墨惟都瞞過了,可見劉澈小兒功力頗深。那時我只當(dāng)他是客氣,便也同他客氣了一番,他叫我一聲“阿姐”,我叫他一聲“阿澈”。他聽了好似很開心,眼睛彎了起來,晶亮晶亮的,看得我也忍不住咧嘴傻笑。于是我想,每個人都有一段“很傻很天真”的當(dāng)年吧……“那啥……”我撓撓頭,“我的來意,你想必都明白了?!?/br>“嗯。”他點點頭,微笑,“沒問題。”“???”我怔了一下。“我會救出沈東籬的,只要他站在我這邊?!彼拖骂^,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塵埃,聲音里頗有些委屈,“你知道,我身邊的人太少了,王皇后的勢力過于強大……”這孩子,太能激發(fā)人的母性。我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放心放心,這天下是姓劉的,讓他們姓王的滾蛋去!”他抬眼看我,眼里有一絲玩味的笑意?!靶談⒌模俊?/br>“嗯!”我肯定地點點頭,“是你們姓劉的,我不姓劉,我姓李?!?/br>我表明立場,他眼中閃過異色,隨后眼底笑意一點點漾開,這水波深處到底藏了些什么,卻不是我能看懂的。那時我心里便想:也是一個藍(lán)顏禍水,披著羊皮的狼。因為涉及朝廷斗爭,我讓唐思避嫌,以免讓唐門殃及池魚,他雖不悅,卻也不能反駁,便在城外住了下來。喬羽對大內(nèi)了如指掌,夜探深宮,便由我二人執(zhí)行。恍惚想起小時候與喬羽初遇那次,那時似乎看到皇后與某個將軍深夜密謀,這些官員入夜不得進入禁宮,更何況是和皇后竊竊私語,當(dāng)初看著事不關(guān)己,現(xiàn)在想來暗罵自己糊涂。和喬羽摸到了皇帝寢宮,喬羽放倒了外面的人,我走到他床前,他像是感覺到什么似的睜開了眼,看著我,露出一個有些飄渺的微笑。他說:“皇姐,你來看我了,你不怨我了嗎?”我心想,他估計命不久矣了。我跪在他床前,他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我,顫抖地覆上我的右手。“皇姐,你的孩子不是我抱走的,你相信我?!彼粤Φ卣f著。我不忍心地點點頭說:“我相信你。”他怔了一下,扯出一個苦澀的笑臉,像是欣喜,又像是悲傷。“她回來了,我把你的江山,你的夢想都還給她,你說好嗎……”他一個年近不惑的男人,對我露出近乎依戀的神情,唉,這又何必呢……都是劫……我說:“她不想要的,你還是收著吧……”這龍椅太燙,我怕燒著屁股。他還想說什么,但這時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我警覺地收回手,百忙之中不忘把昏倒在地的兩個宦官踢到角落里,然后躲到梁上。宦官領(lǐng)著一中年太醫(yī)進來,那太醫(yī)走著走著,忽地腳下一頓,非常短的一個凝滯,但我察覺了,他的眼角向我的藏身處瞥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我?只是湊巧?便在這時,那領(lǐng)頭的宦官覺得不對勁了,四下一掃,奇道:“那些小宮人都哪里去了?”我心中一緊,握住了喬羽的手,宦官后退了一步,大叫道:“不對!來人??!有刺客!”我轉(zhuǎn)頭看喬羽,用口型問:“走,還是留?”喬羽一皺眉,道:“走!”話既出,兩人同時飛躍出宮殿。前院里,弓箭手就位,長槍兵就位,刀兵就位!以我們的輕功,這些人并不能動到我們分毫,弓箭如雨而至,我右手支在屋檐上,長腿一掃擋掉一批,幾個起落跳出射程范圍——真正的對手來了!蜀山見過一次的,這是第二回見了。看著圍上來的一群黑衣面癱,喬羽的面色十分凝重,我閑閑拍了拍手,調(diào)笑道:“喬羽,你走了以后,暗門的女子得多寂寞啊,只剩下些歪瓜爛棗了?!?/br>這時,一男子撥開眾人上前,我注意到喬羽臉色一變,再轉(zhuǎn)眼去打量來者,第一反應(yīng)——宦官?那人俊美得不像男人,陰柔太甚,五官顯得極其妖媚,尤其是那眼角的紋路,簡直勾魂攝魄。“叛徒,殺無赦!”那人盯著喬羽,狠狠下令。這聲音一出,我便知道,他確實是宦官了。可惜,可惜了……喬羽的功夫比場上所有人都勝了不只一籌,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一時不敗,但長久下去定然不是對手。這些人對我下手只是致殘,對他卻是毫不留情的致命,我猛對他使眼色,讓他快走,他卻對我視而不見,急得我滿頭大汗。那一邊,華麗裝扮的女子匆匆而來——唉,我的皇嬸誒,果然是氣勢凌人,讓我恨不得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