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了，你說，飯為什么這么地苦，你是不是在飯里放了毒，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好去找相好的，你說，你個sao貨?！?/br>
丈夫的吼罵和逼問，使女人的心緊張成了個拳頭了。

“苦嗎？是你嘴苦吧，我喝口試試?！迸粟s緊地捧起丈夫面前的粥碗，含笑地喝了起來。啊，好苦好苦啊，為什么會這么地苦呢？好幾次地如法炮制都沒這么地苦，今天怎么就苦了呢？女人使勁使勁地在腦中搜索著？是藥量大了，可也不至于苦到這份上？

“我cao你媽，你這個下賤的B，你想害死我，你好同你爹你祖宗上床……”

女人的丈夫越罵越氣越氣就越來勁。在女人的丈夫再次地將粥碗端起來嗅聞時，女人恍然大悟了，原來忘記在碗中放糖了。知道丈夫的粥是這樣變苦的，女人不敢再向丈夫解釋分辨了。見女人不語，女人的丈夫更認為女人要毒死他的證據(jù)確鑿，將門窗都推開，大喊著“救命”，左鄰右舍聞聲紛紛趕來。

“你們給我做證明，這個saoB要毒死我，在稀飯里下毒，我要報告110，你們給我做證。”面對著圍觀的鄰居們，女人的丈夫就將那碗苦粥倒進塑料袋里。

“孩兒，又怎么惹乎他了？”樓下的尹大媽把傻子樣的女人領(lǐng)到臥室里，同情地問。女人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別打110了，孩啊，你誤會了，你媳婦怎么會下毒害你呢？”尹大媽越勸，女人的丈夫越要打110，大媽只好小著聲將女人訴說的事情經(jīng)過講給圍觀的鄰居們聽，鄰居們大多表示十分地同情，也有幾個幸災(zāi)樂禍的。

110的警察們接到報警，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

“是誰打來了電話，到底怎么回事？”五個巡警大概感覺情形不是電話里說得那么地嚴重，很不耐煩地問。

“她投毒害我。”女人的丈夫指著木然站著的女人，并將一直攥在手里的那袋稀粥遞給那個看起來像個負責的長臉巡警。

“你投的毒？”長臉巡警沒有接女人的丈夫的“證據(jù)”，皺著眉頭問女人，女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搖頭什么意思，張口說話。到底怎么回事？。”女人依舊搖著頭，很不好意思地笑著。這回不僅長臉巡警，其他幾個巡警也不滿意起來。

“都別動氣，警察同志也很忙很不容易。咱有話慢慢說。”鄰居張哥向巡警們遞了煙，就將長臉的巡警請到了豆豆的屋子里。尹大媽和張哥的妻子也小聲地同其他的幾個巡警說著談?wù)撝Ｅ说恼煞蛉匀淮蠛按蠼械貙弳柵酥櫫R女人。那個很年輕的巡警偶爾地阻止著女人的丈夫。

“我們走了，你老婆是為你好，為你好的人怎么會下毒害你呢？同你老婆好好地過，沒事兒不要打電話，聽到了嗎？”張哥同長臉的巡警談完后，長臉的巡警同其他的巡警小聲地嘀咕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你個sao貨，連110也給收買控制了?！毖簿吆?，女人的丈夫更加地大罵。報警不成的惱羞成怒使得女人的丈夫cao起了刀。“sao貨，我要將你剁成rou餅?！睆埜鐚⒌秺Z了下來，女人的丈夫又拿起啤酒瓶子向女人的頭砸去，女人就跑到臥室里躲了起來，女人的丈夫就砸臥室的門。

“我今天是非殺人不可，別以為有人保護你，你就安全了，等著，燈一熄，我就將你剁成rou餅?！贝蠹以絼瘢说恼煞蚪袊痰迷讲?。張哥只好將女人的丈夫拉到豆豆的臥室里，好說歹說，千言萬語地規(guī)勸?？膳说恼煞蛞琅f揚言要在今夜將女人剁成rou餅變成一灘血水。已是深夜的十一點了，看熱鬧的鄰居都散去了，尹大媽的一家和張哥兩口子還在陪著女人，還在勸說著女人的丈夫。

“你還不趕快地逃啊，我們總不能天天地陪著你吧，他已經(jīng)懷疑上了你，已經(jīng)對你起了歹心了，你是防不勝防?！痹谂说恼煞蛴忠淮蔚啬闷鹆说叮爸獙⒛莻€女人剁成rou餅時，尹大媽和兒媳婦一齊提醒著女人。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快帶孩子逃吧?！?/br>
“他現(xiàn)在在那屋，趁這當口你就逃吧?！?/br>
在大家的催促和勸告中，女人極快地將白日里隨身背的灰色人造革包挎在右臂彎里，抱起嚇得發(fā)抖的豆豆向門外疾步而去。

“她哪去了？”

“他們哪里去了！”

女人剛剛抱著豆豆走出所在單元的門洞，就聽見丈夫追在身后的喊叫。她就藏到了門洞左側(cè)的一堵磚墻后。感謝這堵磚墻，沒有它女人母子一定是要被女人的丈夫發(fā)現(xiàn)的。黑暗中，女人看見，張哥和他的媳婦帶著丈夫向女人逃離的反方向急匆匆地走去。

“還不快走，走慢了，人就走了。”

女人了然，張哥的媳婦這么高聲這么尖銳地喊，是在提醒著自己快快地離開。確定丈夫他們真的走遠了，女人就抱著豆豆向著丈夫追趕的反方向跑去。

“mama，我冷啊，我冷，mama。我怕啊，mama?！迸吮е苟箒淼酱蠼稚蠒r，已是十二點了，那幾乎沒有車輛行駛和行人走動的馬路在黑夜里似乎魍魎世界的殺人魔道。緊緊地摟著在懷里發(fā)抖的兒子，女人更覺得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地絕望。她多想與兒子抱頭痛哭，可是，可是啊，她不能。

“別出聲兒子，忍忍兒子，mama會帶你去到一個好去處?！迸溯p撫著兒子圓圓的小腦袋，與兒子那盈滿了淚珠的星星樣明亮的眼睛遭遇一剎間，一股巨大的憤怒氣流就塞滿了她的胸腔。她憤怒的要炸裂了。她用同樣發(fā)著抖的身體緊緊地貼著兒子的小身軀，仰望著烏藍的星空，她要大聲地罵娘，張了張嘴，罵不出來，不知去罵誰了。她就冷笑了起來。

在這無風無雨的夜晚，勞累了一天的城市歇息了繁華，那些高高低低的居民樓，那么地陰森古怪荒誕，那些窗戶里的燈光不再明亮不再閃爍，不再有燈光的樓房就失去了溫暖失去了活力，就冷冰冰，就鐵青著臉，就啞然，就呆滯，那一扇扇的窗戶，就被人挖了眼睛般，幽深哀怨凄慘悲烈。偶有幾個亮著燈的窗戶，可那橘紅的燈光在這深夜中，鋼針般刺痛了女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