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胳膊，兩人就擱在了中央。薛寧正想說什么，迎面而來一輛卡車疾馳而過。她的心都漏了，根本挪不動腳步。葉瑄推了她一把，卡車從中間迅速穿過，兩人擦著車身滾到地上。

時間好像在這個時候停止了。薛寧跪在地上，愣愣的，旁邊慢慢聚攏了好多人。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不知是爬還是挪，到了葉瑄身邊。他雙眼閉著倒在地上，薛寧吃力地抱起他，發(fā)現(xiàn)滿手都是血。

醫(yī)院里到處是一股消毒水味。

薛寧愣愣地站在急診室外，聞訊的人把她擠到一邊。有個貴婦人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甩了她一耳光。薛寧還是發(fā)著呆，臉上火辣辣的，卻一點知覺也沒有。

葉瑾華是仇恨她的，五年前，是這個女孩子，五年后還是她。打完以后，她甚至有種無力的感覺，“算我求你了，薛小姐，你放過我兒子行不行？我一共就兩個兒子，你非我我們家破人亡才高興？”

“這是意外，怎么能怪她？”葉琛拉開她，擋在她們之間。

“琛兒，你讓開，我和薛小姐有幾句話要說。”

“說？我看是虐待折磨吧？我還不知道你，有其子必有其母，你和葉瑄一樣，心啊，都是黑的?！?/br>
“你說什么呢？”找回他以后，葉瑾華從來不對他高聲的。對于二兒子和三兒子之間的矛盾，她也是無可奈何。

“葉夫人，你不是想和我談嗎？”一直沒有說話的薛寧開口了。

休息室里。

“薛小姐，初次見面，你好?！比~瑾華已經平復了情緒，笑容典雅，好像剛才的一切全都是她的錯覺。

薛寧也對她點頭，“夫人想和我說什么？”

葉瑾華沒有說話，順手端了杯桌上的清茶，吹了吹guntang的茶面。

“琛兒也喜歡你吧？”

薛寧愣怔。

“都是我的兒子，我怎么會不知道？事實上，關于你們三個之間的事情，我一清二楚。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可是現(xiàn)在看來，其實你并不聰明。你這么玩弄我兩個兒子的感情，真的無所謂嗎？瑄兒已經因為你受到傷害了，你還不愿意放過琛兒?！?/br>
“看來您并不了解您兩個兒子。”

葉瑾華笑了笑，“我是他們的母親?！?/br>
“可是您并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應盡的義務?！毖幒芷降乜粗?，不卑不亢，“如果您做到了，就不會讓葉琛那么多年流落在外，葉瑄當年也不會出家。我不知道你們家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僅僅從這兩點看，你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br>
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和她說過話，葉瑾華臉色陰沉。

“你在數(shù)落我？”

“我是在說實話?！毖帍膩砭蜎]怕過誰，葉瑾華對她的惡感，從里到外都散發(fā)出來了，她在伏低做小又有什么用？

薛寧又說，“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葉瑄能夠平安度過難關?！?/br>
“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會讓你陪葬。”葉瑾華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我說得出就做得到。如果他這次沒事，那么薛寧，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br>
薛寧沒有應她，葉瑾華肚子一人走了。

半夜的時候，她還守在急診室外面。其他人都去休息室了，她還守在外面。夜里的醫(yī)院很涼，她從墻壁上滑下去，抱著膝蓋坐到角落里。每次回頭去看，外面紅色的燈總是一亮一亮的，她的心也一跳一跳，一刻也不得安寧。

上方有黑色的陰影罩住了她，薛寧抬起頭，葉琛正低頭看她。

看了他一會兒，她又低下頭，把頭埋在膝蓋上，只露出半張臉。

葉琛在她身邊坐下，“你還是這么關心他？”

他莫名帶著嘆息的口吻讓薛寧更加沉默，仿佛打開了她心里的一個匣子。她按住額頭，頭痛地像是要炸開一樣。

“為什么……為什么要推來我？讓我去死好了，這個白癡?！毖幹刂氐匚丝跉猓乔焕锒际抢涞摹?/br>
“你死了我怎么辦？”

“活著啊，難道你會陪我去死嗎？”薛寧嘴角的弧度有點冷，煩悶地把頭埋到膝蓋里。

這一刻，葉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了眼睛。

他最想說的一句話，應該是那樣的——你以為他做得到我就做不到嗎？

☆、第46章金色琴弦（2）

金色琴弦（2）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加護病房里慘白一片。

葉瑄很安靜地坐在床上,翻看著一本雜志，葉平之坐著筆錄,把他偶爾說的話記錄下來。

瓊斯醫(yī)師在床邊對他說，“復健的日子會比較漫長,不過,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康復機率,更多的可能是像現(xiàn)在這樣臥病在床，終身癱瘓。如果你想從這里跳下去的話，我覺得是個明智的選擇?！彼_落地窗，指著幾十米下的地面笑著說。

葉瑄神色平靜,像往常一樣自若。

瓊斯有些訕訕的,“這么平靜？真無聊?！彼α怂︻^發(fā)走了,“沒到快死的時候，別再叫我，忙著呢?！?/br>
葉平之把窗簾拉上，出了門。薛寧在門口候著，見到他出來問道，“他怎么樣了？”

葉平之低頭看到她魂不守舍的表情，忽然生出無限的快意，“沒死真是慶幸。不過，也許以后都得坐在輪椅里了?！?/br>
薛寧怔住。

“喝點粥吧。”午后的陽光里，薛寧把一碗瘦rou粥一點一點喂給他。葉瑄吃一口，看著報紙。薛寧又勺了一口給他，“再吃一點吧。”

他很聽話，把剩下的半碗都吃光了，只是不和她說話。薛寧心里空落落的，更有無限的愧疚，“你在生我的氣嗎？你該恨我的，是我把你害成這樣。其實我們本來就誰也不欠誰的了，你何必要救我呢？”

“薛寧，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呢？”他望著她，目光變得靜默，抬手順了順她的頭發(fā)。她望著他，看著他嘴角漸漸浮現(xiàn)出來的微笑，忽然覺得恍然。

他把她的頭按在胸口，“你覺得我變了嗎？可我覺得你一點都沒有變?！?/br>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頭，薛寧久久不能平靜。

三天以后，葉瑄就出院了，他說，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那會讓他覺得無時無刻都在接近死亡。葉家在城南有一處舊宅，葉瑾華就暫住在那里。下車后，她推著葉瑄的輪椅，進入這座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別墅。

餐廳里準備好了飯菜，葉瑾華和葉琛和他們一起入座，飯桌上特別安靜，安靜地沒有一點聲響。

“我吃完了。”葉琛放下筷子，起身要離座。葉瑾華夾了塊rou片給他，“再吃一點吧?！?/br>
“不用了，我飽了。”他“蹬蹬蹬”上了樓。

葉瑄讓薛寧推他離開，“我也要上樓了，母親，您慢用?！彼@么說，就乘升降電梯去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