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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停下來,會忍不住想掉頭逃掉。大家都很高興,先是趙高興和悅瑩合唱了兩首歌,然后所有的麥霸搶著刷屏,話筒在大家手里傳來傳去,你爭我奪,最后不知道是誰點的,所有的人大聲合唱,因為人多,哪里是唱歌,完全是在吼,吼出來的嘻唰唰。蕭山一首歌都沒有唱,哪怕是他最拿手的周杰倫。我倒是唱了好幾首歌,悅瑩知道我也是麥霸,所以替我刷屏,刷的全是我拿手的歌。我唱了一首又一首,專心致志,十分投入。我口干舌燥,最后慕振飛給我端了杯果汁來,我咕咚咕咚就喝完了,然后我的聲音也嘶啞了。那天晚上我們玩到很晚,走下樓梯的時候大家都有點薄醺的醉意,人家是醉酒,我們是醉歌。大廳里已經(jīng)只余廖廖幾個客人,白色的三角鋼琴放在偌大的玻璃地板中央,被燈光映得幻彩流離。趙高興今天估計是實在太高興了,跑過去打開琴蓋,荒腔走板好容易彈出一首,磕磕巴巴的曲調(diào)讓大家笑得前俯后仰。他還沒有彈完,悅瑩就在他的后腦勺上推了一巴掌:“丟人現(xiàn)眼,有鋼琴十級的在這兒,你還敢班門弄斧?!?/br>趙高興兩只眼睛里只剩崇拜了:“你還是鋼琴十級啊?”悅瑩又在他后腦勺上輕輕推了一下:“我可沒那本事?!被仡^就沖我叫嚷:“童雪你來,給他露一手,震憾一下他?!盺我今天一晚上都在笑,笑得臉頰都發(fā)酸,這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臉頰更酸了:“我都幾年沒彈過了,連鍵都不知道在哪兒了。走吧,太晚了。”悅瑩還不依不饒:“當(dāng)初迎新大會上你還露過一手呢,別藏著掖著了,快來,彈一首你的成名曲?!?/br>我根本不敢抬頭看人,幸好慕振飛就站在我旁邊,他個子高,所以我拼命的往他身后的陰影里縮,然后語無倫次:“太晚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要宿舍要關(guān)樓門了?!?/br>怎么出的門,我都已經(jīng)忘記了,我只顧著讓自己不再發(fā)抖,只顧著努力想要回避臆想中蕭山的目光。或者我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他壓根就沒有看我,或者根本沒留意我和悅瑩在說什么。那天回去的真晚,宿舍已經(jīng)熄燈了。悅瑩先漱洗完就睡下了,我才摸到洗手間去刷牙。雪白的薄荷香氣在齒間溢開,我機械的在口腔里移動著牙刷,我想著最后的告別,在西門外。趙高興他們一撥人,我和悅瑩是另一撥人,我們要回不同的學(xué)校,所以在西門外分道揚鑣。走到快進(jìn)西門了我才回頭,遠(yuǎn)遠(yuǎn)看著趙高興他們一堆人早不見了,在西街明亮的燈火里,兩旁都是食肆的小攤,賣燒烤賣小吃賣盜版書……煙熏火燎的一條街,小攤上一盞接一盞的燈泡,燈火通明的一條街,就像一條熙攘的河流,蕭山的影子就消失在那片燈河里,就像這個晚上仍舊只是我的夢境,他從來不曾出現(xiàn)。一整個晚上我都心神不寧,我的話偏多,慕振飛平常就說我聒噪,今天晚上一定覺得我格外聒噪。其實我今天晚上既惶恐又焦慮,我唯恐別人看出我與平常的不同來。結(jié)果就是我真的顯得和平常不一樣,我演得太過了,從蕭山一出現(xiàn),我就陣腳大亂,一直到他和趙高興他們一伙人,從燈火通明的西街走向另一個和我們截然相反的方向,我的一顆心仍舊像是揪著。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刷完牙,腦子還是糊里糊涂的,所以就用左手端起了杯子。路燈透進(jìn)來的幽暗光線,可以看到那滿滿一漱口杯的水抖得厲害,潑潑濺濺。我趕緊把杯子放下,再過一秒鐘我也許就拿不穩(wěn)了,杯子會掉到洗臉池里去。我站在洗臉池前,外邊的路燈透進(jìn)來的光線很暗,鏡子里的自己也是模糊的一團(tuán)黑影。我右手下意識摸索著左腕上的那串珠子,寢室都知道這串黑曜石是我的護(hù)身符,洗澡都不肯摘下來。其實這珠子只是因為一個秘密,因為它可以擋住我左腕上那道傷疤。左腕上留下的那道疤并不粗,當(dāng)時傷口卻非常深。深到幾乎切斷了整個左手神經(jīng),據(jù)說是本市最好的外科大夫替我做的修復(fù)手術(shù),但一直到現(xiàn)在,我的左手其實沒有一點力氣,連一杯水都端不住。十四歲的時候我就考到鋼琴十級,mama當(dāng)初最愛聽我彈,很久以前我和蕭山偷偷溜到學(xué)校琴房,我也曾給他彈過。可是我這輩子再也不能彈鋼琴了。引用回復(fù)評分8樓228125973用戶信息0022yli0關(guān)注9粉絲25帖子威望:8個性排屋金幣:148發(fā)私信關(guān)注TA只看該作者2009-5-2916:27第11章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在病房里,莫紹謙冷冰冰的手指,就按在我脖子里的大動脈上。他連眼睛都是冷的,說話的語氣非常平靜。他摸索著我頸中賁張的動脈,帶著一種近乎輕蔑的笑容:“怎么不在這兒來一下?要割就割這里。血至少會噴出兩米,甚至噴到天花板上,你在五分鐘之內(nèi)就會死掉,省多少麻煩?”那時候漫長的手術(shù)已經(jīng)讓我筋疲力盡,我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反抗什么,或者最后一次嘗試又仍舊是絕望。我看著他,已經(jīng)沒有了怨憎,如果這都是命,那么,我認(rèn)命好了。我認(rèn)命,于是沒心沒肺的活下來,放棄去九泉之下和父母團(tuán)聚。我認(rèn)命,于是厚顏無恥的做莫紹謙的情婦。我認(rèn)命,于是繼續(xù)虛偽的念著大學(xué),做一個若無其事道貌岸然的學(xué)生。我真慶幸在很久以前就和蕭山分手了,起碼不用把蕭山拖到這種污糟的關(guān)系里來。蕭山,其實這兩個字都是很輕的舌音,像春天里的風(fēng),溫柔而溫暖。每次當(dāng)我無聲的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都輕得不會讓這世上任何人聽見。那是我唯一的瑰寶,我曾經(jīng)擁有過的,最好的東西。可是沒有了,不管怎么樣,都是沒有了。就像是父母,不管我怎么樣哭,怎么樣鬧,怎么樣的絕望傷心,可是他們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不會再安慰我,照顧我,給我倚靠。和蕭山的這次偶遇讓我整整一星期打不起精神來,我哪兒也不去,除了上課就是呆在寢室里,在寢室里我就拼命做題,一本考研的高數(shù)模擬題被我做完了大半本,只有做題的時候我心里才是安靜的,只有做題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不孤單。筆尖在稿紙上沙沙的寫出演算,每當(dāng)這時候我就又像是站回到高中那塊黑板前,我知道有個人就在我身邊,粉筆在我和他的手中發(fā)出吱吱的聲音,一行一行的公式,一行一行的運算,正從我和他的手下冒出來,我知道他就在我身旁,和我齊頭并進(jìn),最后會寫出與我一樣的答案。,周末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