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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什么公司,我都忘記了名字。如果他沒有見到我的手,如果我不是我爸爸的女兒,或許我們至今還是陌生人,素不相識。從那時起就注定這是一條死胡同,不論對于我,還是對于他。南門外停了不少電瓶車,這些電瓶車專在校園內(nèi)往返,充當校內(nèi)公交,上車只要兩塊。南門離我們寢室最遠,可是我一路走回去了。我需要一點機械的運動,來拋開腦子里充斥的那些東西。我走腳底發(fā)麻,然后坐在路邊的石椅上。無數(shù)同學從我面前經(jīng)過,步履匆匆。我聽到不遠處四教的鈴聲,那是告訴大家,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我難受得只想哭。但我沒有哭,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沒有資格哭。過了兩天,輔導員忽然打電話通知我去趟系里,我原本以為是助學金批下來了,沒想到系里的老師開門見山對我說;“現(xiàn)在有個美國C大交換留學的名額,因為你成績一直不錯,所以這次系里打算推薦你。今天叫你來,是想先問問你本人的意見?!?/br>我怔怔地看著老師,他非常和藹地對我笑;“要不你回去考慮一下?”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掐了自己一把,才確認這不是做夢,我是醒著的。C大,它有全球名列前茅的化學系,交換生,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悅瑩知道的時候,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掐著我的臉:“你還說你自己命不好,你這命也太好了!C大啊,牛得嚇死人的C大!“可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雖然笨,可是在會寢室的路上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個交換生名額是怎么來的。我的成績是不錯,可是我們專業(yè)還有成績比我更牛的人,再說這種交換留學的名額從來緊俏,我們血絲奧德牛人太多了,每次有好事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何況還是C大,怎么都輪不到我,我知道是慕詠飛,我按她說的去做了,她說過她要給我一份大禮。悅瑩看我蔫蔫的,問:“你都高興傻了?”我不想去。悅瑩看了我兩秒鐘,同情地說:“我知道了,你是真的高興傻了?!?/br>“這名額是慕詠飛給我弄的,所以我不想去。”“慕詠飛?那不是慕振飛他姐——她干嗎這么好心?”我閉嘴不說話,我不想告訴悅瑩,很多事情,我決定全都爛在自己心里,反正我覺得自己都已經(jīng)快爛透了,由內(nèi)而外。“你干嗎不去??!”悅瑩真的急了,又伸出指頭狠狠戳我的腦門子,“真是!該有氣節(jié)的時候沒氣節(jié),這種時候學什么高風亮節(jié)。慕詠飛弄的名額怎么了?你更應該去,她既然給你弄這個名額,就說明她想把你打發(fā)的遠遠的。你到底有沒有看過言**?。渴帐昂偩淖罴艳k法,是把她往天涯海角一送,讓她和男主再見不著面,任她自生自滅……我不是說你是狐貍精啊,我真是都被你氣糊涂了!”一直到熄燈睡覺,悅瑩還在罵我榆木腦袋。我獨自臥在床上,窄窄的單人床,原來我最喜歡寢室,最喜歡這張床,哪怕它是硬木板,墊著薄薄的棉絮,怎么睡都并不舒服。這里沒有莫紹謙,所以一直被我視作真正的家,避風的港灣。每次只要一窩到這張小床上,寢室里的臥談會即使大家說得嘰嘰喳喳,我也可以呼呼大睡。我第一次在寢室的床上輾轉反側,我不愿意接受慕詠飛的施舍,或者說,我不愿意接受慕詠飛的這種“禮物”。我去對莫紹謙說那些話,已經(jīng)讓我自己覺得難受,如果還接受這個名額,那會讓我更難受。雖然我一直想走,想要離開這里到國外去,去沒有人的地方;雖然我們這個專業(yè)的學生,最憧憬的是C大??墒俏疫€是莫名地感覺如果我接受了它,我就背叛了什么。我背叛了什么?寢室的窗簾微微透出晨光,走廊上已經(jīng)有早起的女生經(jīng)過,我終于停止了虎刺亂想。我怕我自己禁不住C大的誘惑,所以上午的課一上完,我就決定到系里去。悅瑩看我收拾東西就追出來:“這么早就去吃飯?我跟你一起?!?/br>“你先去吧,我還有點事。”“你有什么事?”我沒有說話,徑直下樓梯,悅瑩一直跟著我:“童雪,你去哪兒?”走下教學樓后,一直走到僻靜的樹林里,我才停下腳步,對悅瑩說:“我知道你又要說我傻,但我不能去,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寧可自己去考,哪怕是三流學校半工半讀,我自己也心安?!?/br>悅瑩氣得都發(fā)抖了,她把手里的書包都扔在地上:“童雪,你以為你這樣就叫有原則?因為名額式慕詠飛弄的,所以”以你打算放棄C大?系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去你知道?你能不能別這樣自以為是了?實話告訴你,這個名額是我那暴發(fā)戶的爹,當初費盡心思弄給我的,現(xiàn)在好容易弄到了,我卻卻不了了。所以我要他跟學校打招呼,把這個名額讓給你。我不愿意對你說,是因為我覺得還不如不告訴你。我知道你有心事瞞著我,那份合同有問題,我知道!因為前陣子慕詠飛找過我那暴發(fā)戶的侈!是,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拿走合同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慕詠飛會找我爸爸!我沒有騙過你,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爸爸是真的得了癌癥,我陪他去過四家最權威的醫(yī)院,看過無數(shù)次CT,找過很多很多的專家。我一直希望是誤診,我一直希望是他騙我!可是他是真的病了,沒幾年好活。我阻止不了他和慕詠飛聯(lián)手,我也沒有理由阻止,因為這事根本和你沒有關系。莫紹謙欠你的,我覺得他是欠你的,所以我放任他們這樣做。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還要放棄這個名額?你為什么成天無精打采,你為什么連C大都不想去?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自己知道嗎?難道你竟然愛那個禽獸?難道你就寧愿為了他不去C大?你難道就打算放棄這輩子最憧憬的大學?”我看著悅瑩,看著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我到底在做什么?父母死了,舅舅出賣我,蕭山和我中間隔著千辛萬苦,隔著千山萬水,我只有悅瑩這一個朋友了。她從來沒有騙過我,從來沒有出賣過我,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她把最好的一切給了我,她給了我真正的友情,她給了我最好的大學時光,同在她還把最好的機會給了我。我終于慢慢伸出手抱住她,這樣做也許非常矯情,可是除了擁抱,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方式可以表達我的心情。我擁抱著悅瑩,我還有朋友啊,我還有悅瑩。我什么都沒有了,可是我還有真正的好朋友。悅瑩重重在我背心捶了一下:“現(xiàn)在就去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