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7
書迷正在閱讀:暗藏春意、惡魔獨占、鬼面夫君、不擇手段、盜情、擦身而過、達爾文的狐貍、穿越rou文之日后再說、炎心錄——調(diào)教記事、老婆乖乖就情
至少血流成河的局面終于控制住了,于是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文斗。告密,揭發(fā),劃清界限。父子,父親,兄弟,朋友,師生……所有的人與人之間的人倫之禮都被廢棄。大義滅親是光榮的,劃清界限是必須的。國人傳承了千年的仁義禮智信全部被拋棄,人性最陰暗最丑陋的一面在陽光下肆無忌憚。那時候的太后是個年輕姑娘。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家庭出身,父親母親也都來自工人家庭,都有工作。姑娘上到初中,趕上招工,家里一合計,不上學了,上班!于是也成為了光榮的工人階級的一員。一家三口人,三口人都有工作,在當時,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更多的人家是女人圍著鍋灶轉(zhuǎn),五六個孩子嗷嗷待哺,全家就一個男人掙工資糧票。早先還好,正正經(jīng)經(jīng)上班。后來斗了起來,班也不正經(jīng)上了。斗才是最正經(jīng)的事。那天姑娘和工友去參加一個批/斗大會,聽說這次批/斗的是個大人物。很高級很高級的干部。其實那些批/斗,那些道理,姑娘聽了無數(shù)遍,卻并不是真的很懂。她只是跟著大家喊口號,跟著大家舉手。她也不覺得這有什么錯,在她的認知里,“跟大家一樣”等于“正確”。她看過很多次批/斗了。批/斗者高喊口號,痛陳事實,揭發(fā)被批/斗者的種種不正確思想。被批/斗者被押解著,或者跪地,反綁,掛著木牌。有的低頭沉默,也有掙扎和辯解的。但企圖反抗的都沒有什么好下場,腳踹,皮帶抽,血rou都飛濺。而他們的親人,家人,也會勇敢的站出來,勇敢的和他們劃清界線,以示自己的思想永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那些人,有妻子,有丈夫,有兒子,有女兒。她也見過兒女親手拿著皮帶抽打父親的。姑娘其實不愛來看這些。但是不來代表著你積極性不夠,代表著你思想上在著問題。那樣就成了大問題了,所以她不能不來。那一次,她看到了一個年輕的軍人。一般來說,軍人是特殊的群體,普通人輕易不能批/斗軍人。但那個穿著軍裝,肩膀上有肩章的年輕男人,堅決的拒絕和他的父親劃清界限。批/斗者勃然大怒“李輝同志!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必須立刻、馬上和這個走資本主義的修正分子劃清界線!”被稱作李輝的年輕軍人,帽檐下銳利的眼睛看著批/斗者,冰冷的道“他是我父親?!?/br>批/斗者痛心疾首“李輝!你是個好同志,你怎么能有這種封建社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呢!你只要和他劃清界線,就還是一個好同志!”姑娘站在人群中,怔怔的看著那個年輕的軍人。她看到,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他看向那批/斗者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姑娘忽然就緊張得手心冒汗。她不知道他會怎樣選擇。她更加不明白的是,她竟然不知道她希望他怎樣選擇。“我拒絕!”他的聲音聽上去毫不遲疑,無比堅定。姑娘的肩膀,忽然便松了下來……在批/斗者的指揮下,人們惡狠狠的撲上去,扒下了他的軍裝,反剪他的雙手,強迫他和他的父親一起跪在地上。給他的脖子上掛上木牌。木牌浸過水,粗鐵絲幾乎勒緊了rou里。批/斗者在臺上,口沫橫飛的講述他是如何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的思想問題的。他是個苦出身,父母雙亡了,因為是同鄉(xiāng),便和這家人生活在一起。少年時代的他,就敏銳的察覺到了那人已經(jīng)過上資產(chǎn)階級的**生活。他小心在那家里潛伏,仔細收集了好幾年的證據(jù),終于確認了這是一個資修分子!現(xiàn)在,他終于有機會把他揪了出來,決不然他再隱藏在干部的隊伍中!他在臺上口沫橫飛,群眾在臺下掌聲如雷。姑娘越想越是愕然。一個沒有了父母庇護的孤兒,受了身為同鄉(xiāng)的長輩的照顧,少年時代才不至于流離失所,不但衣食無憂,還順利的高中畢業(yè)。甚至他的工作都是那長輩安排的。而現(xiàn)在他做的,這是什么事兒?姑娘文化程度低,并不知道有一個詞語叫作“中山狼”。她只覺得這是條狗,吃了人家的rou,卻反咬了人家一口。她于是懂了李輝看他時目光中的鄙夷。但她只能跟著大家一起舉著紅本本,喊口號,或者為那批/斗者鼓掌。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用皮帶抽打他,一道道的血痕出現(xiàn)在他硬朗的面頰上。他被抽倒在地上,卻從未求饒。當皮帶落到他父親身上時,他掙扎起來撲過去,壓在老人家的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擋。男人們停下手,看向那批/斗者。那人的眼神里帶著一種狂熱,一種得償心愿的滿足。他點頭,那些皮帶就雨點般落在他身上。她一直看著,卻什么都不能做。那是一個,讓人深感無力的年代。后來的幾天,她一直心神不屬。她總是想著那個年輕男人。她后來終于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卻意外的聽到一段對話。“不給飯嗎?”“不給?!?/br>“那……?”“就那意思?!?/br>“哦……”短短的對話中透露出來的nongnong的惡意,讓她遍體生寒。等人走了,她去看他??垂懿⒉粐?,在這個買火車票都要介紹信,買米買面都要糧票的年代,無法可逃,無處可逃。他被關(guān)在放雜物的棚子里,一些木箱,地上有干草。他躺在干草堆里,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樣。她嚇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扒在木門上叫他“李輝!李輝……”李輝動了動,很緩慢。他撐起身體坐在地上看著他。和幾天前那個健康健壯的年輕軍人比,現(xiàn)在的他憔悴消瘦,臉頰和眼窩都深陷。但他的眼睛還是那么有神,狹長銳利,看著她的時候冰冷,帶著審度和懷疑。“你是誰?”他問。姑娘忽然瞠目結(jié)舌。她是誰?她就算告訴他她是誰,他也不認識她。她和他,根本就是陌生人。“我……我叫劉鳳梅。”她咬咬牙,“我聽到他們、他們想餓死你!你……你多久沒吃東西了?”他看了她一會兒,回答“四天了?!?/br>怪不得!他看起來這么緩慢、虛弱。她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抹了把眼睛,跟他說“你等著,我晚上給你送吃的來!”那姑娘說完,甩著粗黑的大辮子就跑了。李輝坐在地上,目露困惑。他想了許久,想不起來與這姑娘在哪里見過。他又慢慢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