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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好像不在了?!股砗蟮鸟T嫽大聲說。「沒關(guān)系,他們一定會跟上的。」解憂回頭看,密林中確實沒有那對牧民的身影,但她并不擔心,繼續(xù)帶著馮嫽往上走,因為她認定這座山不高。然而她錯了,老根山雖然不高,可山山相連、溝壑相通,她一心要尋找失縱的牧童,所以忽略了大山的特點。她們又走了好一會兒,來到一處平坦的山地,仍沒有與塔賽夫婦會合,這時解憂有點擔心,不由得問馮嫽:「好奇怪,塔賽夫婦怎么一直沒跟上來呢?」馮嫽停下腳步左右看看,同樣不確定。「是啊,這里的風好大,景色也跟先前的不太一樣,要是迷了路,那就糟糕了,讓奴婢喊他們吧?!?/br>于是她對著山下大喊了幾聲「塔賽」,立刻得到了回應;盡管聲音模糊,但能聽清對方在詢問她們的位置,而他們就在下方的山坳里。「公主先休息一下,奴婢去帶他們過來。」馮嫽對解憂說。「好吧,快去快回?!?/br>馮嫽騎上馬往山坳里走去,解憂本想找個地方坐坐,可這里因為樹少,風顯得很大,在飛揚的積雪中實在沒地方可歇息。這時她看到火焰在灌木邊,啃吃露出雪面的干草,不由走過去輕拍它的背。「好馬兒,餓了?」馬兒仰頭,她再輕言道:「吃吧,等會兒好好帶我找到格木喔?!?/br>馬兒頻頻點頭,解憂撫摸著它的背,看它埋頭啃草。忽然,灌木叢里的一頂帽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俯身撿起來抖去積雪,看出那是烏孫男子的「吐馬克」,也就是用羊皮做成的冬帽,帽子還很新,而且從尺寸來看,絕對不是成年人的帽子。「格木!」她心中一喜,再次撥開灌木尋找。雖沒發(fā)現(xiàn)其他東西,卻看到地上隱約有著馬蹄印。她急忙蹲下身緊盯著那個足印,再輕輕扒開地表的積雪,順著足印尋找,終于發(fā)現(xiàn)沿著灌木叢往下的山坡上,有一串向下的馬蹄印,而且還不少。一定是格木!解憂驚喜地想,那孩子準是迷了路走到這里,她得盡快追上,否則雪會將馬蹄印掩埋得更深。解憂想回山坡,卻見火焰一直緊跟在她身后。「你不吃草,跟著我干么?」她親昵地拍拍它的頭。「我們得等嫽兒來。」她心里急著想去找格木,于是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難熬。風忽然變得越來越急劇,雪花也越來越細密,她對著山嶺喊馮嫽,沒想到卻從身后的方向聽到回應,而她認為那是孩子的吆喝聲。難道是山的回音?還是她聽錯了?她詫異地想著,再次高喊格木的名字。這次她又聽到了那個回應,盡管聲音很模糊,但確實是孩子的聲音,她更加確定那是格木了。也許他正面臨危險、也許他正在恐懼中,無論如何,她得去救他!如此想著,解憂決定不再等馮嫽,翻身上馬,直接往身后的山谷跑去。此刻,如果她知道馮嫽正帶著塔賽夫婦,朝她們約定的地方趕來的話,她也許會再等一等;或者說,如果風向正確的話,她的呼喊就能被馮嫽聽見。可惜隨著暮色降臨,風向改了,因此馮嫽沒有聽到她的呼喊,而是身在西北坡的孩子聽見了她的呼喚,并熱情地回應她。解憂依循聲音的方向往前奔趕,然而這座山似乎永無盡頭,走了好久也沒看到人或馬。中途她嘗試過呼喊格木,每次都有孩子回應,于是她堅持往前走,決心一定要找到那個迷路的孩子。然而山風越來越冷,天色逐漸暗淡,早先多樹的山嶺,此刻除了高大的雪山云杉和起伏的丘陵外,只剩低矮的灌木。天黑了,皚皚白雪中山影變得森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迷失了方向,現(xiàn)在唯一給她指路的,就是那歇歇短短的童聲;即便她不再呼喊,那聲音仍舊持續(xù)不斷。當寒冷漸漸侵入她的軀體,冰雪凝掛在她的眉梢時,她甚至懷疑那孩子的呼喚是不是真實的。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昏暗的氈房內(nèi),火塘散發(fā)的熱力難以抵消女人凄厲痛呼,所帶來的寒氣。翁歸靡看了眼身邊神情萎靡、默默禱告的族人,往火焰上再加了些柴薪。「她不行了!」巫醫(yī)在帷氈內(nèi)說。高大的烏孫人猛然起身掀開帷氈,跪地哭求:「法師救她!」翁歸靡跟過去,看到雙手染血的巫醫(yī)垂頭站在床邊嘀咕:「天神早有明示,漢女不能生養(yǎng),你不該要她……」「不要死??!」男人不理會巫醫(yī),抱起床上蒼白的女人嚎啕大哭,那悲傷的哭聲出自如此雄壯的男人之口,足以令鬼神卻步,卻拉不回他心愛女人的生命。翁歸靡心頭劇顫,問巫醫(yī):「還能救嗎?」巫醫(yī)搖頭?!干裣梢搽y。」翁歸靡往床上看了看,見那個曾經(jīng)是細君侍女的女人,正吃力地張開眼皮;她無神的眼眸,盯著床腳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顫了顫,然后緩緩閉上,絕了氣。男人大哭,巫醫(yī)的助手,一個老婦人,哀嘆著用氈子將床腳那團東西包起。翁歸靡這才看清,那是個嬰兒——身上還沾著母親血液的初生嬰兒。「孩子怎樣?」他突兀地問。「死了,還沒出娘胎就死了?!刮揍t(yī)佝僂著背,拍拍哭泣的男人抖動的肩,安撫他說:「漢女體弱,生不出雄鷹……」翁歸靡腦海里出現(xiàn)解憂的笑靨,當即問道:「法師此言何來?」「來自上蒼?!刮揍t(yī)指指頭頂?!阜N馬配種、男女配親,關(guān)鍵要配。高大強壯的烏孫人,與嬌小羸弱的漢家女,配而不當,定然一尸兩命?!?/br>一尸兩命!翁歸靡驚悚地看了眼床上蒼白的女人,和被包起來的死嬰,忽然感到唇舌發(fā)干、心神恍惚,于是匆忙對巫醫(yī)說:「這里沒事了,法師休息吧?!?/br>說完,他離開氈房,留下他的族親獨自哀悼亡妻。「不會的,解憂沒有那么嬌弱,大王也不會碰她,她不會死!不會!」翁歸靡騎上馬,嘴里默默念著,心里卻被一種難以名狀的憂慮糾纏。他要回一趟赤谷城,邊界已經(jīng)平安,他與康居國國王的使者也見了面,正準備與他們訂立盟約,正好可以此為借口回去見大王,也看看解憂。兩個多月前與她黯然分別后,他沒有一天不想她。這段時間,不知她與大王相處得怎么樣?他既希望她與大王和桓寧相處融洽,那樣生活才能安全和快樂,但又害怕她吸引了大王、得王寵愛。可是,他有什么權(quán)力阻止大王寵愛她?她是王的女人哪!這念頭伴隨著女人蒼白的臉,和一團模糊的血rou,攪得他心慌意亂。「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