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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不知是哪種文字,似曾相似卻又無比陌生。冰冰涼涼的玉,臥在我手心逐漸變得溫潤。我吻吻它,用繩子串起來貼在心口。信封中還有一張字,上頭寥寥寫著:甚念無憂,連夜入夢,嬌聲喚吾歸,不忍違其愿,不日則返。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要回來了!從來不曾有這樣的分離讓我牽腸掛肚,每天給我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好了,再不要更多了,我難以忍受濃情的甜蜜和分離的枯寂。他在,每天都是今天,他不在,一切都是昨日。說是不日將歸,卻整整拖了半個多月。如意回來那日,母妃卻偏偏要攜我和銘瑜去芙蓉川避暑,我磨磨蹭蹭,想見他一面再走。我知他上午要從西華門入宮,央求著母妃穿過御街,從西華門出宮。母妃不解:“拱宸門更近些,走西華門要從御街穿行,這般興師動眾,怕是不太好?!?/br>我吶吶的晃著母妃的手:“走西華門能路過不少街市,我和銘瑜許多都不曾出宮玩耍,想聽聽民間鼓樂玩耍之聲?!?/br>宮里長大的人,尤其向往外面無拘無束的世界,母親少時在宮外熱鬧之處長大,深宮十幾載的寂寂無聲,也很體諒我們的玩心。“好吧,都依你。”馬車要出西華門,他還是不來,我賴馬車上假裝肚子疼,母妃揉著我的肚子問道:“可是著涼了,還是吃壞東西了?”我窩在母妃懷中直哼哼,皺著眉頭搖頭:“也不是很疼,就是漲漲的難受?!?/br>“去太醫(yī)院瞧瞧?!蹦稿辜钡姆愿老氯ァ?/br>“不要了,或許是葵水要來了,去太醫(yī)院,兒臣不好意思。”我撒嬌拉著母妃的手:“母妃揉揉,興許立馬就好了。”母妃專注的給我揉著肚子,抱怨道:“下頭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這時候就給穿這么點?!庇种钢业哪X門:“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跟銘瑜似得孩子樣,母妃在你這歲數(shù),都要當(dāng)娘了?!?/br>我抱著母妃的胳膊:”因為有母妃這樣的好娘親,所以我跟銘瑜都還是小孩兒?!?/br>銘瑜少年老成,抱著本書抬眼望我:“皇姐瞎說,銘瑜長大了,母妃只有皇姐一個小孩兒?!?/br>母妃展顏一笑,揉著我的額角,又抱銘瑜,在我們臉上印下一個吻。不多時,西華門外響起踏踏的一眾馬蹄聲,我支起身子,側(cè)耳細(xì)聽動靜,想象著風(fēng)塵仆仆的如意打馬歸來。我從未見過如意騎馬,他在宮內(nèi)大多時候都彎著身子,側(cè)耳聽著主子們細(xì)聲說話,在我面前,又總是溫柔盈盈的模樣。如果如意不是內(nèi)侍,我能想像他的風(fēng)流俊俏,誰家陌上少年郎,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我的如意啊,皇宮折了他的羽翼,給予他疼痛和恥辱,他卻,仍這樣的好。馬聲和腳步聲踏踏前來,紛亂入我心間,我關(guān)在車內(nèi),卻傾身伸長頸子,好似這樣能離他近些。不遠(yuǎn)處馬蹄聲停住,他的聲音清越細(xì)亮:“如意給貴妃娘娘請安?!?/br>母妃掀開簾子一角,我只能看見他欣長的身子和一點側(cè)臉,他眉生的好看,壓著眼側(cè)飛入鬢角,像一只駐足在花朵上的蝶。母妃端莊的對著他道了聲:“內(nèi)都司。”簾子掀下來了。我忍不住要驚呼,要掀開簾子好好看他,對著他笑一笑,要打開車門撲入他懷中,對他述說這些日子的思念。而我只是抖著我的手指,緊緊的抓著裙角。在寬闊的御街上,我們錯身而過。芙蓉川的日子過的閑暇,自從父皇寵幸蕊昭儀之后,荔枝閣日日圣寵不斷,后宮爭斗越發(fā)的云譎波詭。父皇上朝越發(fā)潦草起來,幾乎把御書房都搬去了荔枝閣。母妃徹底的對父皇寒了心,新歡情濃,langxin似鐵,那些共窗剪燭的日子煙消云散。誰都知道君王總有薄情的一天,但等那一天真正來到,那侵骨的寒意仍是傷人措手不及。母舅家前幾日帶來一位極美貌的表姐來母妃宮中請安,母妃沉默了許久,帶我們來了芙蓉川,這是母妃第一次,離父皇那么遠(yuǎn)。芙蓉川,是他們情定之地。年輕的皇帝在瀑泉下的清涼殿發(fā)覺捧玉盤的女官羅裳輕薄瑟瑟發(fā)抖,貼心的為她披上一件袍子,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從此牽著她的手走出芙蓉川,登上御輦走向富麗的皇宮。這是母妃給我講的最多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一半還沒講完,卻戛然而止,棄了下文。不許人間見白頭我為母妃怨懟父皇的薄情,又殷殷期盼如意的消息。宮女們呈上那盤櫻桃時,我心內(nèi)一驚,緊緊的抓住女官的手,已經(jīng)過了櫻桃進(jìn)貢的時節(jié),每年最晚的一批櫻桃,都是如意為我獨獨留下的。我急急追問道:“何人送來的櫻桃?”女官著實被我嚇著,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奴婢不知...是,剛剛宮里的內(nèi)侍送來的?!?/br>“人還在么?”“已經(jīng),已經(jīng)走了一會兒了。”我抓起裙裾奔出院門,不知何處而來的預(yù)感,我知如意,如意他一定在。我多希望他在啊。宮門守衛(wèi)的禁衛(wèi)見我凌亂,不免慌張了一把。我氣喘吁吁的問:“剛才有人出去來過,又出去過么?”有人回稟我:“今日不曾有他人進(jìn)宮,只有廚房的采買進(jìn)出過?!?/br>我愣愣的眺望片刻,綿綿的草木蔥郁,沒有馬嘶沒有人聲,他那么忙的,如何會來芙蓉川。心灰意冷的往內(nèi)苑行去,瀑泉后的假山邊有一抹淺灰的身影,不遠(yuǎn)不近的隔著。透過水珠四濺的水簾望去,是我魂牽夢縈的模樣,眉眼清俊,嘴唇?jīng)霰?,溫柔的凝視著我?/br>我高興的要尖叫起來,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敞開雙臂抱著他,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里。是我熟悉好聞的氣息,不急不緩的心跳,雙手纏起正好合適的身姿。我的淚濡濕了他的衣裳,他拍拍我的肩膀,輕聲笑道:“公主都滿十六歲了,怎么還是這般愛哭?!?/br>我跺著腳,仰起淚臉看他的綿綿笑意,狠狠的揪著他的衣襟道:“好幾個月了,你一點消息都沒有?!?/br>他嘆一聲,衣袖揩去我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