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扶著姜姬回房休息去了，阿桑開始心神不定，擔(dān)心之情溢于言表。荷露嗤笑一聲，自去外頭尋野男人風(fēng)流快活，青葉低著頭回自己屋子。南離只顧著期待，竟疏于體察周圍人的情緒變化。他想跟著阿?；胤?，卻被她有些煩躁地阻止了。

“南離，你回去吧?！卑⑸Ｍ蝗徽f道。

南離完全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明明這日初見之時還你儂我儂，其親密全然不似偽裝，差點就又被別人看了笑話，怎么跟青葉比過一回，打了豬草回來，阿桑的態(tài)度就突然變得很奇怪。

“究竟是怎么回事？”南離問道，他開始仔細回想這日發(fā)生過的事情，百思而不得其解。

“我……心中煩得很?！卑⑸＞趩实卣f道。

阿桑自幼癡傻，縱經(jīng)南離診治，也是個凡事大大咧咧、滿心不在乎的姑娘，天底下極少能有事讓她這般煩心。

南離的手輕輕拂過阿桑肩頭，眼神之中全是溫柔和呵護?！霸趺戳?？怎么會突然這么煩惱？”他柔聲問道。

但是他的舉行卻遭到了阿桑前所未有的抗拒。

“不知道?！彼鄲赖卣f道，“你讓我想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br>
“那好吧?！卑⑸ｋy得如此堅持，南離只得應(yīng)承。早些時藏在心中的那些旖旎綺念早就不翼而飛，坐著車子回去的時候，南離的心也是郁郁的，心里似有許多疑問，如同正午時分陽光里飛舞的塵埃，始終落不到實處。

姜姬住的主屋外頭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滿是雜草，雜草間零星地散布著許多小土塊和石子。月亮已經(jīng)升得很高了，阿桑就整個人坐在那片雜草之上，很是煩躁地把玩著地上的小土塊和石子。荷露的話對于阿桑而言，是那么具有誘惑力。只需要跟姜姬略提一提，她就會放秀秀自由，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姜姬的主屋里零零星星有些響動傳來，阿桑便豎起耳朵去聽，依稀能聽見幾句姜姬和季秀的對話，還有些若有似無的呻.吟之聲。阿桑整個人立即緊張起來。

然而待她沖到門口要闖進去的時候，卻聽見姜姬說道：“果然懂得侍奉人。我這頭疼了許多年，經(jīng)你這么按按，倒似好了許多。”

然后就是季秀低而恭謹?shù)穆曇簦骸拔以贋榇笕巳嘁蝗嗉绨??！?/br>
原來……原來只是在按頭捏肩膀嗎？

阿桑有些困惑地停住了腳步。

季秀手頭的功夫了得，這是阿桑知道的。在那間茅草屋中住著的時候，阿桑的父親燕明君也喜歡季秀按身體，有的時候還舒服得忍不住悶哼幾聲。

于是阿桑重新蹲在地上畫圈圈，繼續(xù)側(cè)耳傾聽房中的動靜。突然見屋子里動靜全無了，阿桑又靜候了一會兒，不免著慌，禁不住開始用手中的小土塊和石子擲姜姬的房門，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待到屋里人打開門來看時，卻預(yù)先溜走躲在一旁，等到對方關(guān)上門，就繼續(xù)用石子擲房門，周而復(fù)始。

如此幾次三番，姜姬豈是能夠被輕易戲弄的人物。當(dāng)房門又一次被關(guān)上后，阿桑小心翼翼地來到房門前，躡手躡腳地撿著散落一地的石子和小土塊，正在這時候，房門突然毫無預(yù)兆地打開了。

姜姬站在房門前頭，冷冷盯著阿?？础Ｔ鹿庹赵谒嬲趾哪樕?，她那失了一只眼睛的臉顯得格外陰森可怕。

“阿桑，怎么是你？”姜姬沉聲說道，聲音里分辨不出喜怒，莫名有一種無可抵御的威嚴。

季秀原本是站在姜姬身后，看到阿桑也頗為意外的，然而聽了她這聲音，心中卻突然起了一股寒意。只聽得“撲通”一聲，卻是季秀已經(jīng)跪了下來，雙手緊緊抱住姜姬的腿：“姜姬大人，阿桑是個傻的，她年幼無知，還望姜姬大人饒了她！”

姜姬沒料到季秀會突然這般反應(yīng)，一時間倒愣住了，默然片刻，方說道：“我早聽說過你十三郎的大名。都說十三郎膚白貌美，器大活好，卻是個無心之人，游戲人間的過客，我也只當(dāng)你得了姬燕明的真?zhèn)?，把他的狠辣無情學(xué)了個十成十。不想我卻是錯了?！?/br>
“我……”季秀整個人都開始發(fā)抖，簡直說不出囫圇話來。

“你并不是無心。你對有的人倒是有情有義。”姜姬沉聲說道，“只可惜那個人不是我。你好大的膽子！”

姜姬統(tǒng)領(lǐng)姜姓四寨十?dāng)?shù)年，積威甚重，當(dāng)下季秀嚇得整個人都癱軟了。

“南離呢？”姜姬料理完季秀，又開始質(zhì)問阿桑，“你夜里不好好跟南離在一起，跑到我門前來搗亂，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跟季秀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南離會懷疑你們？我不管你們從前如何，只是南離那樣一個精細人，又那般多疑，無事尚要疑神疑鬼，如今你這般做，他心中會怎么想？若是誤了我的大事，你拿什么來賠？你覺得你跟季秀的小命很值錢嗎？”

她這番話說得又急又快，份量尤重，季秀聽在耳中，恨不得拉著阿桑一起逃走，逃得越遠越好，但是突然之間又失掉了全部的力氣。

阿桑卻沒有季秀那么多想法。姜姬如連珠炮一般發(fā)問，她只來得及回答第一個問題。也許是遲鈍，也許是天生的沉穩(wěn)，她倒顯得很是鎮(zhèn)定。“我叫南離回去了?！彼芾蠈嵉卣f道。

“回去了？”以姜姬的老辣也不免有些吃驚，“他今日剛剛勝了青葉，又忍住氣受我磨礪去打了豬草，夜里你合該好好撫慰他一番，一張一弛，方是正理。你竟然讓他回去了？”

阿桑不答，姜姬卻又沉吟道：“南離早間被你撩得那般模樣，我只當(dāng)他年少不知事，貪戀床笫之事，如今你趕他走，他居然也忍得住不發(fā)火，倒是一件怪事。這也算你的能耐了?！?/br>
阿桑在旁默默聽著，沒有什么感覺，季秀卻能聽出來不知道為何，姜姬的怒火竟?jié)u漸消散了。

“罷了，既然如此，你今夜仍在我這里睡，讓娘親再好好教你幾招?！苯Ю⑸５氖肿哌M屋子，順手把季秀推出門外。

☆、煢煢白兔（二）

因了姜姬的叮嚀再三，次日南離再來時，首先得到了阿桑的盛情招待。

事后，南離數(shù)日之間的種種郁悶、委屈一掃而空，滿心都是濃情蜜意，恨不得溺死在阿桑懷里，南離起先還覺得，母親姚宛有關(guān)姜姬風(fēng)流多情的說法有些夸張，然而經(jīng)了此遭，他似乎開始體會到那些生性高傲卻寧可匍匐跪地于姜姬腳下的優(yōu)秀男子們的心情。

“姜姬大人真是……真是……”南離這時候已經(jīng)知道阿桑的技藝突飛猛進來源于姜姬的指點，一時之間，他對這位可敬的前輩充滿了感恩戴德的情懷，只是這種事情關(guān)乎私密，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措辭，來抒發(fā)他的感激。

故而這日姜姬將他支使得團團轉(zhuǎn)，又是砍柴火，又是挑水，又是打豬草的，他卻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