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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著小雨的時候,看見他和一群男生從體育館出來,白色的T恤,闊腿仔褲,白色的休閑板鞋。也不打傘,黑黑的短發(fā)閃閃發(fā)亮,有那么幾縷濕濕的垂落額頭,晶瑩的水珠順流而下,滴落至眉間,雙眼在細(xì)細(xì)的雨簾之后,淡如煙霧里的湖泊,水汽縱橫。身邊偶爾有女生經(jīng)過,悄聲說,“快看,政法學(xué)院的許可”,“眼神好憂郁哦”......他明明在和旁人有說有笑好不好,姜允諾忍不住眨眨眼,希望能從那張臉上找出一絲憂郁的影子。如果你們知道,他如同種馬一樣活著,還會有這樣的感覺嗎,她曾經(jīng)恨恨的想。【七年-離別】第01章我是好孩子他記憶中的夏天,曾是離別的季節(jié)。江水穿城而過,空氣厚重而悶熱。烈日下的柏油馬路變得柔軟,散發(fā)出苦澀的味道。人行道旁,立著郁郁蔥蔥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知了躲藏在其中高歌鳴叫,樹葉不見絲毫擺動,涼爽的微風(fēng)成為一種奢望,煩躁的心情得不到任何撫慰。“許可,我不想走,一丁點(diǎn)也不想走”,jiejie對他說,“我寧愿每天對著你這只人頭豬腦”,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瞟向別處。十四歲的女孩正處于一個別扭的年齡,她不屑于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自己失落的情緒,無論是喜悅,傷心或者憤怒,言語里面總是透出對他的譏諷。身后,是母親忙碌的身影,房間漸漸變得空曠,行李箱里堆滿了衣物。入夜,天邊掛著橘紅色的月亮。樓下的空曠處或是巷子口,大人們坐在躺椅竹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孩子們你追我跑的嬉戲著。頭頂上的銀河清晰可見,偶爾有一兩顆流星劃過,一切看上去平淡寧靜,如同往常。那一年的那個晚上,他的家庭從此分崩離析。這,其實(shí)也沒什么大不了。人的生命也不過宇宙塵埃劃過蒼穹的瞬間,更何況聚散離別,如同變幻的星際,世事無常。他仍是悠哉游哉的度過了七年,盡管有些孤獨(dú)。七年來漫長的成長,寂寞如影隨形。哪怕此時他正同一大桌子人吃喝玩樂,這種無所依托的感覺甚至更為強(qiáng)烈,好在他已然習(xí)慣。有人說,如果一個孩子對自己的家庭失望,那么他必將對這個社會失望。所幸的是,許可并沒成為一個問題少年,只不過數(shù)年來的獨(dú)立生活使他比同齡人略顯世故圓滑干練老成而已。也因此朋友多而知己少。朋友也多半是酒rou朋友,比如大學(xué)籃球隊的隊友,啦啦隊里的幾個小姑娘。暑假里閑來無事,這伙人就會三五不時地聚上一聚,一來二去,隊里看起來還順眼的女孩子也被瓜分的差不多了。言兮蘿便是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并非她的容貌不出眾,恰好相反,她的條件令大多數(shù)人望塵莫及。套句網(wǎng)絡(luò)熟語,“比我聰明的沒我漂亮,比我漂亮沒我聰明”,我們的言兮蘿正屬此列。言兮蘿對許可很有那么點(diǎn)意思,旁人有目共睹。兩人在一起時,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其他人也就曖昧不明的跟著撮合起來。相比之下,許可的態(tài)度就較為隱晦難辨,完全符合“不主動,不拒絕,不負(fù)責(zé)”三不箴言中的前兩條,至于最后一條,真真假假,眾說紛紜。這天晚上,大家都喝得有點(diǎn)高了,各自相扶著回家。曲終人散,許可心里突然空空落落的,不知怎的心里一動,把言美女帶回他在校外租的公寓里。他對言兮蘿多少是有些好感,此女漂亮大方且不傻,該給面子時很給面子,調(diào)情的手段也高桿,既不會放低自己的身段也不會言語無趣到拿不出手。只是他對帶女人回家過夜這個概念還有些模糊,緊張之余更多的是一種填滿空缺的期盼。長久以來,這個使人厭倦的空缺,在孤獨(dú)的心境里安營扎寨。八月末的夜晚,空氣里透著濕熱的夏意。年輕女孩的身體在眼前慢慢呈現(xiàn),潔白而豐盈。強(qiáng)烈的視覺沖擊一瞬間淹沒了大腦,他竟無從克制。然而,懷里的這個女人如此的陌生。情欲涌動,心里卻是空的。孤獨(dú),仍然揮之不去。毫無預(yù)兆的,他突然推開她,迷離的眼神漸漸變得淡漠,藏著失望。言兮蘿驚訝的睜開眼,手里依舊捏著他的衣角。“對不起”,他的神情很是懊惱,拉過床上的薄被,輕輕披在美女的身上,“你休息吧”。“我喜歡你”,她一字一字地說出來,無比清晰。“對不起”,他平靜地看著她,“我對你,沒那種感覺”。言兮蘿咬了咬嘴唇,而后輕輕的笑了,“既然如此,不如做朋友”,她的神情極其灑脫自然。“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晚了,你可以在這兒休息”,撥弄著微亂的頭發(fā),拿起背包,許可向外走去,“走的時候記得鎖門,把鑰匙放在門外的花盆里就可以了?!?/br>門被輕輕的關(guān)上。閉上眼,言兮蘿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冰冷的觸感卻使她打了個寒顫。坐懷不亂么?她自嘲的笑了笑。這樣的結(jié)果,不在預(yù)計中。無家可歸。許可琢磨著往哪里去才好。新的學(xué)期即將開始,即使是深夜,學(xué)校周邊也熱鬧非凡,飯館,酒吧,迪廳,網(wǎng)吧,人影憧憧,沸沸揚(yáng)揚(yáng)。他的內(nèi)心漸漸涌起一點(diǎn)凄涼,在胸腔里徘徊縈繞,如同無數(shù)個在黑暗里獨(dú)自思索的夜晚,簡單明了的溫暖,很多人輕易擁有,他卻欲求不得。他始終是個脆弱的人,努力支撐著率性的表象。他走進(jìn)一家網(wǎng)吧,打開電腦,隱身登陸MSN。幾乎占了半屏的淡藍(lán)色界面中,空空落落的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鼠標(biāo)移過去,顯示出占了數(shù)排的古怪名字:“你死到哪兒去了,叛逆期還沒結(jié)束?。磕悴粊黼娫?,回個郵件大小才10Byte,還敢給我隱身登陸,皮癢了是不是?啥,還忙呢,不會是忙著泡妞吧,世道不同,哈比人也有人搶著要了哈,不忘我含辛茹苦多年……還傻看什么呢?記得郵些照片過來,不要風(fēng)景照,也別盡給些十年前的!?。 蹦┝?,是一排中指。看著那個綠色的小人,許可嘆了口氣,難纏的家伙,24小時在線,不用睡覺的。郵箱里,又有5封新郵件,全部來自同一個人。他打開最上面的那封,一張照片慢慢呈現(xiàn),上面的人,齜牙咧嘴,一臉怪笑。嗯,發(fā)型老土,皮膚缺水,睡眠嚴(yán)重不足,黑眼圈,表情僵硬,衣著隨便,姿勢別扭還自以為很酷……他情不自禁的咧咧嘴,保存好照片,開始寫回信:“安好忙勿念”想了想,改為,“忙一切安好勿念”,然后發(f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