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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shí)撐著她平靜地與大夫道別走出醫(yī)館。走進(jìn)家門,走進(jìn)扶疏院,綿軟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阮梨容撲到床上,把臉埋進(jìn)被子里失聲痛哭。悔!滿心的悔!恨自己沒有明辯事非,一怒之下,連等沈墨然回來質(zhì)問一聲都沒有,傷了他誤了自已。“沒有孩子有什么打緊……”他心疼她喝藥,一口一口親渡進(jìn)她嘴里:“夫妻要同甘共苦,孩子是咱們兩人的事,我不能代你喝藥,親嘗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為了你好,我其實(shí)應(yīng)該放手的,可是我放不了放不下……”婚前,他曾一遍遍在自己耳邊絮語。想必他深知家人心懷不軌,也曾想放手的,只是無法割舍。“梨容……”無數(shù)個(gè)日夜,他將她攬?jiān)趹牙?,用力親吻失控愛撫,滿滿的愛戀洋溢。阮梨容崩潰了,心痛無以復(fù)加,對(duì)沈家人的仇恨,在這一刻更深了。☆、61浮云暗涌“姑娘,你舍不得聶公子?”碧翠走到床邊,小聲問道。一句話提醒阮梨容,拿帕子胡亂拭了拭淚,低聲道:“沒的事,快打水來給我洗臉,別告訴老爺太太?!?/br>爹娘怕自己傷心,退親的理由都不敢說,可別給他們誤會(huì),以為自己舍不得聶遠(yuǎn)臻,又橫生枝節(jié)。洗臉換了衣裳,重梳了發(fā)髻,本來聶梅貞與甄崇望生嫌隙,自己得去探望開慰,可如今剛和聶遠(yuǎn)臻退親,過去了會(huì)不會(huì)兩下里尷尬?不去,委實(shí)放心不下聶梅貞。心中翻覆難定,阮梨容干脆不去想了,讓碧翠備轎子。即便退親,也不必老死不相往來。縣衙內(nèi)院院子左側(cè)的梅樹開了滿樹淡黃的臘梅,素凈清幽,聶梅貞粉藕色紋錦長裙,披著洋紅羓絲鶴氅站在樹下,正使丫環(huán)折梅枝。“梨容,你來了。”聶梅貞拉住阮梨容的手,嘴唇蠕動(dòng),有些難以啟齒。“今年梅花開得早?!比罾嫒菪χ焓忠艘恢γ坊ㄐ崃诵?,道:“這淺黃配白窯美人瓶最是合適,你這里有么?”“應(yīng)是有的。”聶梅貞對(duì)丫鬟道:“拿屋里去,找了瓶子插上?!?/br>把人支開了,兩人一齊沉默了下來。半晌,聶梅貞小心地看著阮梨容眼睛道:“我哥不想退親,在前面和我爹鬧著?!?/br>阮梨容有些茫然,思緒如蜻蜓點(diǎn)水一般,在聶遠(yuǎn)臻退親一事稍一停留又滑了開去。“梅貞,回來前,我便想著要退親的。”“???”聶梅貞驚訝地看阮梨容。“你那時(shí)說你不想嫁給甄崇望,心里是有別的人吧?”阮梨容低聲問道。聶梅貞垂首,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遠(yuǎn)處,眼神飄忽,道:“他不喜歡我,我不嫁去甄家,只是徒增我爹的煩惱。”“聽說你害喜了?”阮梨容其實(shí)更想問,聶梅貞嫁了,又愿意與甄崇望做夫妻,為何孩子都有了,卻堅(jiān)持不肯回甄家。她沒有問出來,聶梅貞何曾不知她的疑問,阮梨容心里不明白的,也是聶德和與聶遠(yuǎn)臻想不明白的。織錦袖子攥出褶折,聶梅貞低下頭,許久,幽然長嘆了一聲,道:“初始,我不愿,他使強(qiáng)的,后來……梨容,你還沒出嫁,不懂那種事?!?/br>一夜夫妻百日恩!阮梨容何曾不懂,她前世可是做了幾年婦人的。“這么說,你對(duì)甄崇望也并非全無情意,那為何……”為何懷了孩子卻不回去?“我……”聶梅貞突然抓住阮梨容的手,瘦削白.皙的手暗紫的血管清晰地蠕動(dòng),“梨容,如果……往后我有什么不測,孩子已經(jīng)生了盼著你看在咱們今日的情份上,想辦法救救我的孩子……”聶梅貞一行喘一行流淚,阮梨容怔?。骸澳氵@說的什么話?能有什么不測?便是有什么不測,聶大哥和聶大人也不會(huì)不管你的?!?/br>“我……我就怕拖累了我爹和我哥……”聶梅貞默默垂淚。她和甄崇望不過小夫妻之間的矛盾,怎說得像在交待后事?阮梨容暗暗心驚。聶梅貞也只說了這些,阮梨容欲問出詳情,她卻不說了,顧左右而言他。問不出什么,阮梨容安慰了幾句,囑咐聶梅貞小心著意身體,便開口告辭。“你不去見我哥?”聶梅貞企盼地看阮梨容。無情不若多情苦,相見不如不見,阮梨容搖頭。問道:“羽衣呢?我聽她說要來看你的?!?/br>“方才我哥和我爹吵架,她聽說你們要解除婚約,氣惱不平,在前面找我爹碴兒呢?!?/br>陶羽衣是個(gè)熱心人,阮梨容喟嘆,要向陶羽衣借修七的去甄家打探的,又不想與聶德和見面。阮梨容出了縣衙,在大門口要上轎子時(shí),遇上一個(gè)人,不是別個(gè),卻是被沈墨然丟在香檀沒帶著同行的苻錦。苻錦還扮著十五,因在大街上,她也沒刻意學(xué)著十五,面貌身材是十五,行走的姿態(tài)卻半點(diǎn)不像。阮梨容上輩子跟沈墨然做了幾年夫妻,十五是沈墨然的貼身小廝,極熟悉的,一眼瞟過苻錦時(shí)愣住了。“你是誰?”阮梨容攔住苻錦。苻錦偷著見過阮梨容的,斜了阮梨容一眼,嗤笑道:“我是誰關(guān)你什么事?”“你為什么要扮成十五的樣子?”阮梨容厲喝,心里怕假十五潛在沈墨然身邊要害他,一時(shí)倒忘了自己沒有立場喝問十五。阮梨容怎么能認(rèn)出自己不是十五?苻錦上下打量阮梨容,眼珠子溜溜轉(zhuǎn)想著回答的言語,心中暗暗不解,微一愣后,苻錦昂頭,得意地笑著道:“我為什么要扮成十五的樣子?因?yàn)椋蚁矚g沈墨然,我想嫁給他。”除了葉薇薇,陶羽衣整日嚷著要嫁沈墨然,想不到暗地里又出來一個(gè),阮梨容咬牙,粉面現(xiàn)了悶怒。以前看起來,沈墨然是剃頭挑兒——一頭熱著,想不到今日看來,阮梨容也頗在意他的。苻錦醋意上涌,酸溜溜道:“你別以為自家門第高容色美,有的是比你門第更高容顏更美的?!?/br>阮梨容挑眉,上下掃視了苻錦一眼,轉(zhuǎn)身欲上轎。苻錦被她那一眼掃出火來,霎地捉住阮梨容手臂,道:“想不想看我的真容?”阮梨容搖頭,見苻錦眼有嘲弄不甘之意,心內(nèi)苦澀,低聲道:“他走過那么多地方,見過的女人不少,遠(yuǎn)的不說,羽衣活潑可愛,容貌比我美,性情更比我好,家世也遠(yuǎn)在我之上。”苻錦被擊敗了,松了阮梨容的手,怔忡了片刻,自言自語道:“可是,我的容貌比陶羽衣更勝一籌,而且,陶羽衣不過商戶女兒,我……我卻是皇上的嫡親妹子太后的親生女兒?!?/br>她竟是位公主!阮梨容身軀一震,定定看苻錦,好半晌,長嘆了一聲,轉(zhuǎn)身上轎。沈墨然走了許多日,苻錦沒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