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莊子里長大，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的熟悉。莊子很大，她不過在這里住了半月，自然好些地方都沒有去過。

“我們這是去哪里？”唐棗歪著腦袋，問道。

重羽抿著唇，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br>
“賣關(guān)子?！碧茥棽粷M的嘟囔了一聲，可到底是開心的。她心里癢癢的，遂仰頭親了親師父的下巴，嬌嬌軟軟道，“夫君，告訴我嘛?！?/br>
相處的時間多了，偶爾撒撒嬌也是不錯的。

這稱呼和舉止重羽十分受用，只不過……還是沒說。

美人計失敗，唐棗懊惱的低頭。

唐棗垂著腦袋悶不做聲，以至于到了屋子的時候，才抬起頭驚訝的愣愣呆住，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瞧著屋內(nèi)的一切，然后才忍不住驚喜之情，翕了翕唇道：“這……”

“喜歡嗎？”重羽問道，聲色無瀾，卻隱隱透著寵溺。

唐棗沒有想到，師父給她布置了一個新房。海棠同她說過，蒹葭閣地方偏僻，因?yàn)閹煾钙鸪跞⑺臅r候，本就存著休棄的念頭，連看都不想看一眼，自然是眼不見為凈——也沒有過來洞房。

若不是自己主動去找他，只怕師父根本就不會過來蒹葭閣。

“喜不喜歡？”重羽又問了一遍。

“嗯?！碧茥椙浦镱^一片紅彤彤的，龍鳳喜燭燃著，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整個新房都布置的極為溫馨喜氣。唐棗想到了什么，抬眼道，“你今天，都在忙這些？“

重羽笑了笑，憑著記憶將懷里的人抱到了榻上，榻上有一套鮮紅的嫁衣，唐棗愣了一會兒，才道：“這……”

“乖，去換上?！敝赜鹈嗣哪X袋，發(fā)現(xiàn)一向不喜發(fā)飾的她，今日戴了一只簪子。

畢竟是姑娘家，自然是愛美的。重羽心里琢磨著，以后多送她一些首飾。

唐棗伸手摸了上去，嫁衣景致，她不禁驚訝——這其實(shí)是第三套嫁衣了。唐棗臉頰有些微燙，以師父強(qiáng)勢的性子，從幻境中出來之后，一定會再替她準(zhǔn)備一套新的嫁衣。

明明是師父，可她卻穿了這么多次的嫁衣。

——好奇怪的感覺。

雖然師父看不見，可唐棗還是覺得有些羞澀，便跑去屏風(fēng)后面，將這一套嫁衣?lián)Q上。等她換好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師父的身上也穿好了喜袍。唐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師父，從長靴到腰帶，從腰帶到面容，除卻那雙漆黑黯然的眸子，這一切都美得像一個夢。

掀蓋頭。

喝合巹酒。

……

洞房花燭夜要做的，師父一樣都沒有落下。唐棗心里甜蜜，她知道師父這是在補(bǔ)償她。其實(shí)師父不這么做，她也沒有遺憾的，畢竟……他只是忘了而已。

上一個幻境，桃林竹屋里，他們拜過天地，喝過合巹酒，然后便是洞房花燭夜。

唐棗依偎在師父的懷里，這才忍不住問道：“為何突然想起做這些？”

昨夜還因?yàn)槟羌虑轸[的不開心，如今一大早便起來忙活這些了。

重羽想了想，一下一下?lián)嶂哪橆a，雙眸幽沉如水，薄唇輕啟道：“昨夜，當(dāng)聽到你哭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你嫁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可以保護(hù)你的夫君——他可以看到你的模樣，早晨起來的時候?yàn)槟惝嬅迹猛晖砩乓煌⒉劫p月，會不會好一點(diǎn)？”

“不許這么說?！碧茥椧恢庇X得師父霸道強(qiáng)勢，可如今待她越來越好，卻沒有想過，師父會有這個念頭。

看不見又如何？就算師父一輩子看不見，她也一樣喜歡他。

見唐棗這么激動，重羽笑了，捉著她的小手親了親，“我甚至想過，如果我們和離，以你這年紀(jì)和性子，定然可以嫁一個更好的夫君?！?/br>
唐棗有些生氣了，卻沒有說話——師父居然這么想。

許久，屋內(nèi)安靜，只見師父垂了垂眸，神色黯然道：“可是……我舍不得?！?/br>
“一想到你喜歡別的男子，叫別人夫君，白日洗手作羹湯，晚上同床共枕……我就嫉妒?！敝赜饟碇?，“執(zhí)著也罷，自私也罷，我不會放手，嫁給我的第一天，我就給了你選擇，你說了留下來，我就不許你反悔……也不許我反悔?！?/br>
他到底只是一個自私的人，他舍不得放手，也不想放手。

他會努力保護(hù)她，讓她開心幸福。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的。

“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看看我，有什么地方能讓你喜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歡？”重羽的聲音很輕，像是個無助的孩子，“那個時候，你說你害怕，我安撫著你，叫你別怕，可是小棗……我更害怕。”

他怕。

她這么好……而自己……

唐棗沒有說話，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只覺得睫毛有些濕濕的，她伸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臉上都是淚痕。抱著她的師父，看起來可憐極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師父也會有這么脆弱的一面。

在她的心里，師父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所以師父中了蛇毒受傷的時候，她才沒有怎么察覺。而現(xiàn)在，她沒想到師父會同她說這些話。

雖然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像是狠狠砸在她的心頭，疼得厲害。

“你以為……我喜歡別人，對不對？”唐棗想起之前的事情，問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讓你覺得，我不夠喜歡你？”

甚至想過讓她離開，找別的男人成親。

“那你……那你口中的‘師父’，是誰？”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其實(shí)他想過的，或許她說的師父只是單純的師父，或許是個女人，可是……他騙不了自己，那樣親昵的語氣和態(tài)度，怎么可能不是喜歡的人？

唐棗翕了翕唇，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師父會這么問，因?yàn)橹坝辛私逃?xùn)，這一次她沒有開口喚他一聲師父。卻不料師父還是知道了，而且還吃味了。

唐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她伸出雙臂擁著師父的窄腰，低低的罵了一句：“傻子?！?/br>
重羽沒說話。

“我的師父，就是你啊?！碧茥椪Z氣含笑，緩緩道，“我以前一直都不敢想象能被師父喜歡。我小心翼翼的，最大的心愿早就已經(jīng)不是修煉成仙了，而是好好的陪在師父的身邊，照顧他伺候他，給他做好多的飯菜，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就連一開始的初衷，都拋諸腦后了……”

她一開始，只不過是想跟著這個厲害的仙君修煉法術(shù)罷了。

“……我擔(dān)心你娶了師娘不要我，我甚至想過，如果扶宴師叔真的想娶我，我要不要答應(yīng)他，因?yàn)檫@樣，我就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邊了。”

“你在說什么？”重羽聽得有些糊涂，只不過說到扶宴的時候，心里想著：想都別想！他重羽的妻子，怎么能嫁給別人？

“因?yàn)槟阃浟?。你只要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