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4
熙面無表情看著跪在院子里的人,耳邊的聲音早已聽不見,誰也不知站著的人在想什么,空氣稀薄的教人難以呼吸。只有嚴五兒大約能猜出主子在想什么,殿下在等著最后一批探子到來。及至半柱香后,靜靜站立著的人終于動了,卻是一言不發(fā)甩袖離開。“殿下,殿下……”身后呼聲一片,緝熙騰身疾馳,夜黑如墨,翻飛的人長發(fā)濃厚身姿與夜融為一體,唯有騰飛間發(fā)紅發(fā)亮的眼睛昭示其影訊。沈宗正呼吸急促加緊速度跟著緝熙,若五皇子順利登基他便是五皇子影衛(wèi),尤在這個時刻他必須死死跟著主子,太子方勢力他們清楚,可即便清楚,宮里的那位還是不見了,誰也料不定事情朝哪個方向走,即便用太子虎符調(diào)動百萬軍隊,可軍隊未到之時他們顯然低估了太子方。緝熙心跳的聲音他自己都能聽見,這是他長成之后的初次。宮里正是緊張時刻,鐵通般的防治叫誰也進去不得,這樣敏感時刻,順位登基的太子也是半夜時分闖宮內(nèi)不得,緝熙到了宣武門一時竟是進去不能。守城之人未必各個都識得五皇子,何況此時新皇冠冕已經(jīng)趕制。顯見著前方之人發(fā)絲微動手里氣力凝聚,沈宗正拼盡最后一口氣跳到五皇子身前,現(xiàn)了令牌城門許久才被打開。緝熙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倘方才之事放在從前,這時城門必然血紅一片,然這會他只是提氣朝昭陽殿奔去。將將到了昭陽殿,滿室寂靜里,像是說好的一般,就在緝熙進殿下瞬燭火無人看管霎時滅了,滿殿的黑靜里,只有緝熙一個人站著。站了良久,緝熙終于動了,緩緩提步,他朝殿內(nèi)走去。之所以站了良久,緝熙決計不會承認自己心里可能生出了一些類于害怕之類的東西的,他只是,只是,就在外殿站了會,他也決計不會承認站著的那會他曾希望殿內(nèi)還是有人的。他一般只會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從來不會去希望什么的。即便沒有燭火,殿內(nèi)的情景還是能看見的,從外殿到內(nèi)殿,不要說主子了,使人都沒有一個。明明床榻上還有熟悉的味道,明明床底下還放著軟底安寢鞋,明明榻子上還落下了主人之前留下的帕子,那帕子放的剛剛好,仿佛剛從主人袖子里掏出來,可是室內(nèi)空無一人。此刻,宮外宮內(nèi)早已經(jīng)翻了天,太子方已經(jīng)商議即位之后的事情,政黨政敵該暢快該商謀的事情早已經(jīng)在進行,五皇子方卻是在如此攸關(guān)大業(yè)之時為了一個女人地覆天翻,手下之人傾巢出動,窮無數(shù)人之力在找一個女人。緝熙不是情種,江山美人孰輕孰重這種問題興許在他心里是壓根不存在的,他只是,只是按照自己意愿行事,覺得不叫人壓著,那我就要當皇帝,覺得我想要的東西我就要要,孰重孰輕,旁人觀念中的重輕,于他,可能是不同。這會,這人緩緩走近,室內(nèi)盤旋良久,終于,像是累極,緝熙在靠近榻子時捏著被主人留下來的帕子順榻子就那么坐在地上。緝熙不知,此時,就是他與穆清貼的最近的時刻。從來沒有哪個時刻能像這個時刻讓人絕望,從緝熙進殿到這會,穆清從一開始的狂喜到這會的絕望,像是經(jīng)歷了幾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先前時刻被人打暈失了知覺,待醒過來時穆清覺出自己已經(jīng)手腳動彈不得,就連嗓子也像是被人藥了一樣不能發(fā)出聲音,穆清大驚,惶恐,可是無可奈何。待意識漸漸清醒些,她曾經(jīng)猜想是何人抓了她,也極力想要看清這是哪里,可意識總也迷離。好長時間過后,順著幾乎看不清的縫隙里飄進的味道,穆清驚訝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寢宮里。第76章上部終章悶熱的小旮旯里,穆清努力睜大眼睛拼了命的想動動自己的身子好發(fā)出點響通兒叫外面的人知道這里還有個人,可是拼了全力她依舊分毫未動,當然也沒有弄出任何動靜兒。當?shù)罾镉腥诉M來的時候她能清楚的聽見腳步聲,屏了呼吸待了良久,腳步聲移動移動然后竟然停在了眼前,甚至連衣物抖落的簌簌聲穆清覺得自己都聽見了,她直覺進得殿里的人是緝熙,可她不能喚他。張大了嘴巴發(fā)不出半點兒聲音,明明那個人就在跟前,卻是出聲不能,瞬時間眼淚就如雨。穆清醒來多時只是彷徨,這會卻是有些絕望,絕望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僅僅只是為了想喚緝熙一聲而喚不出,進來的人該是多么不耐煩,或許不耐煩里可能會有著急的,為了這點著急,穆清張大了嘴在黑暗里大哭。她知她這會之所以這樣定然是因為緝熙,宮里向來沒有永遠的秘密,發(fā)現(xiàn)她和五皇子茍合的人定然是有的,可她不確定她被拘在這里能否叫那個人對皇位的執(zhí)著稍稍有些松動。亂世里是有紅顏左右軍心的,可她于他是不是這樣的人穆清從來都不是那么清楚的。事實上穆清從來沒有試圖去看看緝熙的心,她一貫的逃避然后迫不得已然后顧左顧右,有時候稍稍仿若探得了一點少年或者男人的心思時,她卻是抗拒的。從緝熙的少年到緝熙成為男人,穆清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夜半獨處時怔忡,怔忡時可能是有些言說不了的心思,然大多數(shù)時她以一個后妃的身份獨居在昭陽殿。這樣的事實叫這個女人不知,或者完全想象不出此刻僅和她隔了幾層木板的男人的模樣。緝熙已經(jīng)完全是個男人了,他的肩膀奇寬且厚實,站起來的時候?qū)掗煹募绨蚪羞@個剛剛從少年長為男人的人格外偉岸,這會這人后倚在榻子前,垂目看著手里的帕子,奇寬的肩膀繃得緊緊提著,像是蓄力的舷,甚至隱約都能聽見精骨rou聚合的聲音。空曠偌大的宮殿里每待一瞬都是煎熬,尋常人是這樣的說法,然這樣的每一瞬于緝熙都是壓抑自己不叫自己去干些什么。兩個人隔了榻子上的木板,一個里一個外的就那么在黑暗里坐著,一個張嘴大哭,一個沉默的壓抑,半晌,坐在外面的人起身緩步往出走,兩個人也就在黑暗里漸漸從貼在一起變得越來越遠。不管內(nèi)心怎樣叫著那人不要走,外面終于又是安靜了,穆清想或許方才進來的人可能也不是那男人,可怎么能,她知道是他的。這夜格外的長,總也像是沒有明日。丑時,緝熙至五皇子府。從昭陽殿出來到丑時,緝熙一直在宮里。五皇子府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