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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是真的。而疼痛已經(jīng)讓他麻木了,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只是愣愣地看著地上三根小小的、慘白的手指。已經(jīng)不是他的了。凌光桀桀怪笑,夜梟一般:“望月陌,你砍斷了他的三根手指,他以后還如何拿刀?拿不了刀,他如何在鳳還樓活下去?”九仙夫人說:“他活不活的下去,是他自己的造化?!焙鋈魂庪U一笑,“也是你們的造化。”凌光自不理睬九仙夫人,對他說:“小孽種,還想活的話,就跪著去求樓主,教你三刀流的刀法!”他木然地掃過自己光禿禿的手掌,血一滴滴落到地上的雙刀上,瑪瑙珠子一般滾落下地。霜雪明刃依舊光華爛然。左手在袖中硬生生地曲成拳,骨暴筋抖。他垂頭,對著倚天屈膝跪了下去。這一跪,就是三日三夜,水米未進(jìn)。在他昏迷過去最后一剎,倚天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將他拎進(jìn)了刀室。三刀流,以口銜刀,右手改用龍魂索。此后三年,他不曾出過刀室。也再也沒有見過九仙夫人。除了可以見到凌光和倚天,只有一個白音料理他的日常起居。刀室無窗。他三年未見日光。七歲時,自養(yǎng)殺手的四年訓(xùn)練之期已滿,他得到了他的第一個任務(wù)。殺死哥哥。離開鳳還樓之前,他終于再度開口說話,問了凌光三個字:“為什么?”殺手殺人,從來不問為什么。這是他知道的規(guī)矩。可是他還是問了。可是這次凌光意外地爽快大方。“殺了莫陌,你娘就會重新喜歡你。”他愕然抬頭,不明白凌光意思。“你的娘親望月陌,和我與倚天一樣,都是扶桑人。她是望月色忍,十四年前,被派來中土刺殺太子明嚴(yán)。明嚴(yán)不近女色,她只能通過與太子最親近的侍前八英去接近他?!?/br>“而八英之中,唯一的風(fēng)流浪子,就是如今的靖國公,莫世靖?!?/br>“莫世靖輕薄兒郎,竟將你娘親迷惑住,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然后就有了莫陌。”“望月一支,最容不得屬下背叛。望月陌身陷情網(wǎng),人就變得癡傻了。為了不連累莫世靖,自己躲了起來,然而仍在生下莫陌之后,最為虛弱無力之時,被望月流捉回了扶桑。莫陌被她托人送給了莫世靖?!?/br>“望月流對背叛忍者施以酷刑。望月陌也甚是頑強,硬是撐下三年的非人折磨,逃了出去。養(yǎng)好傷后,回來找莫世靖。兩人好了一陣,望月陌卻發(fā)現(xiàn)莫世靖早已成親,一妻兩妾,甚至已經(jīng)懷孕生子。她本就極為烈性,為了莫世靖叛祖離宗,卻反被莫世靖背叛,連家門也不得入。是以因愛生恨,投靠倚天,入了鳳還樓,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了你了?!?/br>“所以你娘望月陌此生,最恨的就是莫世靖,還有和他的兩個兒子。你若是能殺了莫陌,她自然會高興,說不定,就對你另眼相待了?!?/br>凌光說的許多話,他彼時尚聽不大懂。卻一字不漏地記在了腦海里。莫府中的一切,凌光早已派人打探清楚,告知了他。他只需要去接近莫陌。莫陌是個嗜棋的少年,不習(xí)武功,于他,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任務(wù)。他撕破了自己的衣裳,隨便蹭出了好幾道猙獰的傷口,將血染上衣褲,在一個雨天里,躺倒在了莫陌從宮中學(xué)棋歸來的路上。柳色如煙,梨花勝雪。漫天細(xì)如牛毛的溫潤雨絲,仿佛都被染做青翠碧色,沁人心脾。青石板的巷子中并沒有其他人——他特意選了一個僻靜街角。空中是風(fēng)吹不散的縹緲薄霧,輕紗一般彌漫。他默默地任由雨水在身體上冰涼流淌,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一道清雅挺秀的月白身影,撐著素面無文的天青色油紙傘,自巷尾緩步而來。一步步,梨花拂亂,繽紛落英自傘面滾落,施施然飄灑地面。那面容清俊,如那梨花般風(fēng)露淡雅。那張臉,和娘親的多像,和自己又多像。卻質(zhì)潔如玉,明澄如鏡,不染半點塵埃。他忽然覺得自己滿身泥水,污穢不堪。那一雙手伸來時,他竟怯懦地往后縮去。那白衣的少年卻絲毫不覺得他臟,拿帕子抹凈了他滿是雨水和血跡的臉,稍稍的怔忡過后,脫去了他破爛的衣衫,解下自己的外袍裹住了他,將他抱了起來。少年溫和地笑著,那笑意讓他覺得溫暖而明亮。“你是誰呢?為什么受了傷,會在這里?又為何,和我長得這么像?”作者有話要說:周三下一更謝謝愛沫如珠的雷!上一章申訴之后就解鎖了。中間給各位帶來麻煩,非常抱歉!☆、番外·陌上春(二)那聲音如林間風(fēng)起,清清潤潤。他忽然覺得心中動了一下。為一種奇異的感情所牽引,他那本已貫注了十分力道的左手食指忽然松了下來。他抓住少年面前繡著淡雅蘭紋的衣襟,尋著那溫暖和搏動的來源處,忐忑而又戀慕地偎依了過去,一雙眼睛卻警惕地盯著少年。少年臉上的笑意更明亮了,夾著油紙傘,將他又往上抱了抱,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別怕。我叫莫歸塵,就住在巷子那邊的莫府里。你叫什么?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罷?!?/br>他感覺到哥哥并不排斥他,便大膽地伸出小小手臂摟住了哥哥的脖子,然后用力搖了搖頭,擺出了一副“你撿到了我我就是你的”的架勢。“唔……”莫歸塵困惑地看著他,走了兩步,問道:“你是不會說話么……”他忙點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鳳還樓,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人。七年來他只說過五個字,他不確定會不會不小心說出一句扶桑話來。莫歸塵輕輕嘆了口氣,目中俱是憐惜之意,語氣更加輕柔呵護(hù):“那我先帶你回家可好?如果你的爹娘來找,你再跟他們回去?!?/br>他點點頭,聽到哥哥說到“家”那個字,心中竟是涌起一種暖暖的感覺。爹娘來找?不會有爹娘來找的。回去?回鳳還樓么?他忽然不想回去了。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