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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學逐利之心更甚,恒宇準備再收購朱雀巷東街地塊時卻遇上無形阻力,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下葉慎暉信誠建設名下囤積的近一半的南昀湖土地,打算大展拳腳。如此,洪建學已經(jīng)把自己置于明處。而秦昊,仍在暗處窺伺,數(shù)年前的布局終于邁出了第一步。之前西大街的毀滅性拆遷,輕率地破壞城市歷史印記,已經(jīng)遭到媒體的攻擊與詰責。越來越多人意識到人文精神的重要,包括相當一部分高層。此時,一間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悄然現(xiàn)身,開始了東大街臨街面的幾家老宅的修繕工程。秦昊不急。時間、情感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把他洗練得沉穩(wěn)洞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不是往日的秦昊。朱雀巷恢復舊貌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時間與資金。資金,他有,葉慎暉有。時間,和守候陳婉一樣,他有一輩子。“又是一年了?!焙涡拿寂吭谧郎习@,嘆畢將臉枕在書頁上,靜靜望向長桌的彼端。陳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另一邊是一對男女,男生低聲對女生講解什么,眉目還帶著大一新生特有的青澀。女生的目光卻偏離了書本,悄悄投注在男生臉上。冬日午后陰翳的天色因為這一幕而平添幾分燦爛金光。陳婉拿筆頂頂何心眉,“羨慕?”何心眉調轉臉朝向她,“有什么好羨慕的?愛情這條路,前面的人摔得頭破血流,還有數(shù)不清的人緊隨其后絡繹不絕。我只是奇怪這個而已?!?/br>“也不用太悲觀,你只是沒有遇上對的人?!鄙蟼€月何心眉在寧小雅的勸說下終于鼓起勇氣接受了某男的追求,卻在第二次約會時慘遭襲胸。以何心眉的脾氣自然是忍無可忍,短暫的戀情以何心眉被奪去初吻、某男被膝蓋頂胯告終。“那個猥瑣男我壓根就沒在意,我是想到你們心里不好過。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嗎?為什么每個人都不快樂?”何心眉的老同學似乎是因為感情的挫折離家出走,一年不知所蹤;寧小雅和男友象很多人一樣玩起了校外同居游戲,如果吵架也算磨合的一種的話,那他們是日日在磨合;至于陳婉自己,更不用說了。陳婉收回嘴角的笑意,“別胡思亂想了,考試要緊,還有小論文你也一個字沒動呢。等會回宿舍我把我找的資料都給你。”“今天星期五,你住宿舍?”“嗯。他出差沒回來?!?/br>“你們這叫什么事?說是夫妻沒有結婚證,說是情侶沒有愛情,說是陌生人又住在一起。你就沒什么打算?就這樣白白給他玩幾年?”陳婉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胸間突如其來的刺痛才說:“不要說那個字好不好?很,很難堪?!?/br>何心眉悶聲不語。過了一會忍不住又開口:“我知道你喜歡他,可這樣不清不白的會害了你的?!?/br>陳婉翻翻書,聽見何心眉嘆氣,不由也嘆息一聲,猶豫說:“前幾個月,他有提起過他父親生日,然后有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什么的。我沒答應?!?/br>何心眉明顯來了興趣,坐直了問:“為什么不去?”“去什么?以什么身份?什么名義?”“也是,怎樣也應該是先去你家才對?!焙涡拿紗蕷庹f,“搞不明白男人的腦袋是什么物質構成的,他究竟在想什么?說他是個混蛋,有時又挺為你著想的。說他是好人,偏偏做了那種喪心病狂的事。說他喜歡你,但又似乎沒把你當一回事,連個交代都沒有?!闭f完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住陳婉,說:“你又是個悶嘴葫蘆!換了我,干脆直截了當問個清楚。”何心眉是小事糊涂大事聰明的人,句句話切中要點。可問個清楚?無論答案是什么,都不是她能承受的。陳婉笑笑,“等畢業(yè)再說吧。過一天是一天?!?/br>何心眉呲牙,帶點惋惜地罵說:“陳婉,你已經(jīng)被他磨礪得不像你了。”陳婉悵然回首,許久后才帶著一絲從記憶力游蕩回來的恍惚笑意應了聲“是”,重新把目光投向手上的書。是被秦昊磨礪還是被生活?命運?陳婉突然對自己有些不齒,無數(shù)人詛咒命運,但是命運其實是原諒自己墮落的最爛的借口。說到底,她就是個矯情人兒。一方面貪戀他的寵愛,肆意享受著;一方面卻以審慎的態(tài)度批判的眼光看待發(fā)生的一切。說到底,她沒有絲毫安全感,從說試試看的那一天,已經(jīng)預見了前路的黑暗。元旦后的一天,陳婉在宿舍午睡,接到秦昊的電話。他在滿地黃葉的路旁來回踱步,一臉的焦灼,見她慢悠悠地走來神情很是不耐,“說好了讓你收拾幾件衣服,衣服呢?”“你總要說明白什么事吧?!彪娫捓锼Z焉不詳?shù)模愅駚聿患皢栆呀?jīng)被他率先掛掉。“算了,到了再說?!鼻仃簧焓掷_車門,“機票訂好了,還有一個小時多點,現(xiàn)在趕去機場來得及。路上你給學校電話想個由子請假,家里也是?!?/br>陳婉第一次見他如此倉惶無措,聽見機場兩個字也有點著慌,“究竟什么事?你先說明白不行?”“我爺爺住院。中風。”秦昊的爺爺有糖尿病性心臟病,去年葉慎暉的父親也是因為中風去世,同樣是春節(jié)前后,他一聽見消息即時五內如焚。陳婉半個身子進了車里,又鉆了出來。一時間進退維谷。他對她的遲疑懵然罔覺,催促說:“先上車啊,沒時間了。有話路上慢慢講。”陳婉莫名的慌張,強定了神輕聲說:“我不能去?!?/br>他瞬時怔住,“為什么?特殊時候委屈你陪我走一趟行不?請你低一次頭屈尊一回這么難?”陳婉語塞。“知道有糖尿病的人中了風有多危險不?死亡率是一般——”秦昊臉色由白至青,眼底銀光忽閃,喉結梗動,沒有再說下去。“如果真的——真的到最后一步,我再趕去好不好?說不準等你回到家,你爺爺已經(jīng)好轉了是不是?”他呼吸急促,鼻翼微微震動,扶著車門的手青筋暴起。陳婉有些不忍有些心軟,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不知該怎么辦。“真不去?”陳婉本能地搖了搖頭。他鎖住她的目光帶著窒息的壓迫感,陳婉張口想解釋,他卻揚手看看表,“那我走了。”她看他走向駕駛座那側,喊了他一聲,卻欲言又止。秦昊打開車門時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