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他絕佳的記憶力，一時半刻竟然也毫無頭緒。

掌柜聽他如此說，陪笑道：“公子可是記混了罷，這個香確實是小店的獨家配方，別人并不知曉。咱們生意人，誠信為本，不敢打這個誑語的?！?/br>
紀(jì)無咎搖了一下腦袋，隨口說道，“大概是吧，我也并不很確定，沒什么要緊的。”

葉蓁蓁讓伙計把這種香包了許多。她又走到下一個木架前，拿下來一個黃銅的方盒子，打開來一看，里面是一個雕花熏球，做工精致。她把熏球拿出來，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放了東西，打開一看，是個圓圓的褐色香丸。

葉蓁蓁托著熏球放到鼻端，輕輕吸了吸，發(fā)覺不對，又用力吸了吸，最后疑惑道，“這個東西根本不香呀？”

掌柜笑道，“公子，這個香叫‘識途’，人是聞不出來的，只有經(jīng)過特別訓(xùn)練的山雀能聞出來。”

葉蓁蓁詫異道，“那你擺在這里做什么？要賣給山雀嗎？”

“不是賣給山雀，是要連著山雀一起賣。這廣寧城里的人，什么來歷的都有，可謂魚龍混雜。有些人家，怕自家的小孩兒被人騙走找不回來了，便在他身上隱秘地放這個香，十里之內(nèi)，山雀都能找到。只要香不離身，就能找回孩子?！?/br>
“還真是稀奇?！比~蓁蓁贊道。

紀(jì)無咎也覺得不錯，“我們買一些吧?！?/br>
“我們又沒孩子?！?/br>
紀(jì)無咎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兒，“笨。你戴在身上，萬一走丟，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我怎么會走丟呢，又不是小孩兒?！?/br>
“總之你得帶著，”說著，他突然低頭，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不帶就是抗旨不尊?！?/br>
兩人提著一大堆香料與兩個大鳥籠子回到軍營之中。軍營不如城內(nèi)熱鬧，但也把上巳節(jié)當(dāng)個節(jié)來過，一群糙老爺們坐在火堆前一邊喝酒吃rou一邊回憶自己的情史，真假且不論，總之怎么香艷怎么來。葉雷霆也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群舞女，圍著篝火舞動腰肢，跳個不停。

紀(jì)無咎突然就有些明白葉蓁蓁為何一定要逃出宮，來軍營走一遭。她大概是在宮中憋得太悶了，雖錦衣玉食，無數(shù)人伺候著奉承著，但以她的性子，到底還是更偏愛此處的豪爽與快意。所以她不只一次說過“這里比皇宮強”這種話。

雖然如此，她早晚要回到皇宮，回到那個她不喜歡的地方。紀(jì)無咎想到這里，莫名地心頭就涌起一股心疼來。他側(cè)臉看著葉蓁蓁，此時她正笑得沒心沒肺。

軍中的酒很烈，葉蓁蓁心情好，喝了幾碗，眼神就開始飄忽了，盯著跳躍的火焰一個勁兒地傻笑。紀(jì)無咎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托過來一個粗瓷大碗，低聲誘哄她喝水。葉蓁蓁卻只管嘻嘻笑著，目光迷離，眼眸覆著一層搖曳的水光。

“蓁蓁，喝一些水?！奔o(jì)無咎柔聲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把碗向前送。

碗沿剛要碰到葉蓁蓁嫣紅的唇時，她卻偏頭一躲，笑道，“不，我要喝酒?！?/br>
她的笑容十分好看，既美艷又嬌憨，像是雨后懶洋洋壓在枝頭的大朵牡丹。紀(jì)無咎見四下無人注意到他們這里，低頭飛快地在葉蓁蓁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葉蓁蓁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伸過手來在他胸前摸了摸。此時紀(jì)無咎并未著鎧甲，只穿了兩層衣衫，葉蓁蓁找到紀(jì)無咎胸前的紅豆，隔著衣服捏了捏。

紀(jì)無咎舒服地悶哼。

她越玩兒越上癮。紀(jì)無咎卻等不急了，把碗一扔，扶著她直奔營房。

回到營房，紀(jì)無咎想起一事：他要堅持在葉蓁蓁面前洗澡。雖然現(xiàn)在葉蓁蓁醉了，但他不能荒廢，一定要堅持。于是他把葉蓁蓁放在床上，招呼王有才提了水來。折騰了一會兒，他洗完之后，披衣上床，發(fā)現(xiàn)葉蓁蓁已經(jīng)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紀(jì)無咎以為葉蓁蓁睡了，便側(cè)躺著從她身后擁住她，下巴墊在她肩上，低聲自言自語道：“蓁蓁，我洗干凈了?！?/br>
葉蓁蓁肩頭微抖，悶聲說道，“紀(jì)無咎，對不起?！甭曇糁袔е鴫阂值目耷?。

紀(jì)無咎翻過她的身體來，發(fā)現(xiàn)她淚眼模糊，淚水止不住地順著眼角向臉側(cè)流，枕上的黑發(fā)濕了一片。

紀(jì)無咎心口一陣揪疼，他慌忙抬手幫她拭淚，低聲安慰她道，“蓁蓁，別哭，沒事的。”

“對不起，我有病，”葉蓁蓁緊閉眼睛，眼淚擦完又流下來，止也止不住，“我有病，我有病……”

“沒事，能治好的，蓁蓁不哭，能治好的啊……”紀(jì)無咎柔聲安慰她，他的袖子已經(jīng)被她的眼淚浸濕了一大片，看著她這個樣子，他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去找別人吧，找誰都行。就是……你別讓她們摸你?！?/br>
紀(jì)無咎低頭吻著她的淚痕，有些急切地說道，“我誰都不找，我就找你?！?/br>
“可是我有病，我有病啊……”

“能治好的，治不好也沒關(guān)系……”

☆、55戰(zhàn)術(shù)

葉蓁蓁撒了半宿的酒瘋,到后半夜，哭累了也就沉沉地睡過去了。紀(jì)無咎卻是一夜未睡。

次日一早，葉蓁蓁醒來，早已把頭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個干凈。見紀(jì)無咎看她時的眼神溫柔到讓人心里發(fā)毛，她詫異之余又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紀(jì)無咎不說,她樂得不問，吃了點東西，便去神機營玩兒了。

神機營正在進(jìn)行一場槍法比拼大會。

葉蓁蓁也湊了把熱鬧。她騎著一匹馬，從百丈以外奔來。站在旗桿底下的士兵見她走近，便突然一松手中的細(xì)繩，旗桿頂上連著細(xì)繩的燈籠順勢落下來。葉蓁蓁舉起她的小一號鳥銃，微一瞄準(zhǔn)，迅速扣動扳機，火紅的紙燈籠立刻被擊穿，斜飛了出去。

人群中立時傳來一陣叫好聲。要說葉蓁蓁這兩把刷子雖不錯，但也不算太出挑，能引來這么多叫好，多一半是因為她在軍營中的人緣十分不錯。

紀(jì)無咎擠在人群里，也跟著拍了兩巴掌?？粗堑烙⒆孙S爽的身影，聽著周圍人對她的稱贊，一想到這個人是他的，他心中就有一種別樣的得瑟感。

葉蓁蓁試了五次，打中四次，這個命中率讓她十分滿意，果然槍法都是練出來的。

陸離騎著馬上了場，路過葉蓁蓁時，送上一個贊許的微笑。雖然葉蓁蓁早就說過她和他之間只是兄妹之情，但這種溫柔中略帶寵溺的笑容，依然讓紀(jì)無咎看著頗覺刺眼。

陸離已經(jīng)因武藝超群被提拔為守備。眾人知道他是有后臺的人，但此人才干確實讓人心服口服，所以也沒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