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er08

關敏的繼父家里是當地的望族，繼父李冠山一直是母親的忠實追求者，所以當自己的父親離開後，李冠山便發(fā)起攻勢，最終贏得美人心，婚後待她更不必說。關母當然也算爭氣，替他生了個兒子，這一家可謂其樂融融，和和美美，如果沒有關敏的話。

到了地方，關敏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打聽到母親住的醫(yī)院，叫車前往。

病房內，曾經風姿綽約的女人已垂垂老矣，虛白的銀發(fā)、枯瘦的手臂、迷茫而空洞的雙眼，關敏已經快認不出她了，不知怎的，心里一陣刺痛，關敏抿了抿唇，推門進去。

李冠山先看到她，對她點了點頭，關敏上前打了聲招呼，便走到病床前輕聲叫道：“媽？”

關母眼珠微微轉了轉，尋到聲源，口齒不清道：“小敏？”

“恩，媽，是我。”關敏坐到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對，對不……”關母有些激動，揮著手斷斷續(xù)續(xù)道，“我，我對……”

“媽，媽，別急，我在呢，您慢慢說。”關敏攔住她亂揮的手，安撫道。

“mama，mama對不起你……”關敏邊說邊喘著氣，“你過得不好……”

“我過得很好，我在一所學校當英文老師，有不錯的待遇，自己也供著一套房子，學生和同事對我也很好……”關敏微笑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一個下午，關敏都在耐心而溫柔地和她聊天，關敏從來都沒有預想到過這樣的場景，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沒有芥蒂地聊著，不想讓她內疚、難過。

直到夕陽下沈，病房里都籠罩著溫馨和諧的氣氛，服侍她睡下，關敏輕輕地關上病房門，走到李冠山身邊坐下，看不出情緒地說道：“說吧，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李冠山殷勤地遞上一杯綠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麼多年沒見，你變了不少，和你媽很像?！?/br>
見關敏沒有接茬的意思，李冠山訕訕道：“她這毛病很多年了，現在癌變，醫(yī)生說過不了幾天了?！?/br>
“以前怎麼沒治？”關敏問道。

“我讓她治，她不聽我的啊，還跟我發(fā)脾氣?！崩罟谏接行┒汩W地說道，“她還遷怒到孩子身上，我不想跟她吵，所以住在外面一段時間，等回來，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關敏不語，別人的家事她不便過問，即便她知道這個男人并沒有完全說實話，禮貌地道了聲謝，關敏起身告辭。

“你住哪里？如果不方便，可以住我家，李廷也在，你們很多年沒見了吧？”李冠山略殷勤地邀請道。

關敏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婉拒道：“不用了，我已經找好酒店了，不去打擾了，謝謝您的好意。”

“那你住哪里？我送你？”李冠山急道。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标P敏對他道，“我媽時間不多了，你多陪陪她吧?！闭f完，拎包離開。

到了酒店，關敏在大廳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怎麼到現在？”左成走過來幫她拎包，“保安不讓我上去，我只能在這等你?！?/br>
“你怎麼來了？”關敏問道。

“我估摸著要麼是大事，否則你不會回到S市的，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看看?！弊蟪傻溃鞍l(fā)生什麼事了？”

“你媽呢？知道你來這兒嗎？”關敏邊走邊問道。

“她去小舅舅家了，我沒告訴她來這兒。”做成按下電梯，問道，“幾樓？”

“五樓，上去再說吧?！?/br>
刷了房卡，兩人進屋。關敏徑直向衛(wèi)生間走去，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接過左成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只是這毛巾越擦越濕，不一會，關敏便已泣不成聲，蹲在地上雙手抱膝嗚嗚成咽，左成微微嘆了口氣，蹲下來環(huán)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過了許久，關敏抬起通紅的眼睛，悶悶地對左成道：“起來吧?！?/br>
兩人草草地洗漱完便雙雙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基本是關敏講，左成聽。在床上，兩人從未如此和諧過，不知說了多久，關敏慢慢睡著了，左成輕輕撫上她微腫的眼睛，像是在問自己道：“其實我也不是很差勁，對嗎？”

第二天，左成陪著關敏再次來到病房，關母已經毫無意識了，只是吊著一口氣，病房里靜得只聽得到氧氣筒的聲音，像是感覺到有人來了，關母慢慢睜開眼睛，張了張口，護工看到後，湊過去，而後對在場的人說道：“李太太有些話要和女兒說，請各位都回避一下?！?/br>
李冠山臉色一僵，接著不動聲色地走到床前，用甜膩膩的聲音說道：“文婉，我們都在這里，沒關系，有什麼事兒你就說?！?/br>
床上的病人突然瘋了一樣，胡亂地揮起插滿針孔的手，那樣子像是唯恐避李冠山不及，護工上前拉開李冠山，對其他人道：“病人情緒不穩(wěn)定，各位請先出去?！?/br>
過了許久，醫(yī)生從病房出來，對眾人道：“現在病人情況轉好，不過會引起病人狂躁的人員就先不要進去了”

感到醫(yī)生意有所指，李冠山不自在地笑了笑，問道：“那我太太現在怎麼樣了？”

“關小姐，你進來吧，病人有話對你說?！弊o工說道，又對想要上前一步的李冠山道，“李先生先別進來了，病人似乎不是很想見你。”

走進病床，關母的氣色較之前好許多，像是能認出人了，看到關敏向她招了招手，關敏坐下握住她的手道：“媽，你要見我？”

關母點了點頭，將手抽出來探向身下的墊子，不一會兒摸出一個信封，遞給了關敏。

“給我的？”關敏問道。

關母點了點頭，伸手招來護工，做這些關敏看不懂的手勢，護工邊看邊點頭，接著對關敏道：“李太太說這是她留給你的，不要讓別人知道，尤其是她丈夫?！?/br>
關敏不明所以地收好，對床上的人道：“我知道了，媽，你好好休息?！?/br>
關母戀戀不舍地看著關敏，像是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言說，只能將她的樣子記在腦中。關敏沒有想到這就是和母親的最後一面，當晚十點左右，關母憾然辭世。

在回去的路上，關敏打開母親留給自己的信封，只見里面有一個存折和一封信，像是猜到什麼似的，關敏平靜地翻開那封信。前往L市的列車在這分安寧之中平緩而又有節(jié)奏地行進著，關敏低頭看著信沒有注意到對面，在畫紙上刷刷勾勒的左成凝視自己的目光。

☆、chapter09

“關敏吾女：

展信佳。

看到這封信，相信我已經不在人世了。也許在你的眼里，我不是個好母親，的確，對你，我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連最起碼的關心也沒有，你是恨我的吧？呵，不過恨也沒有用，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