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只是一句威脅，每每當(dāng)顧晗轉(zhuǎn)牛角尖，要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的時(shí)候，秦雯都會這么小小的威脅一下。

但是這次，話說出口后，秦雯后悔了。

顧晗低著頭，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黑漆漆的眼睛此時(shí)卻真是黑漆漆的，因?yàn)橹斑€是能見著一絲光，但現(xiàn)在卻是一絲都沒有了。

秦雯見過這種表情。

那是她在冬日漫步于街頭看著一只毛發(fā)尖尖結(jié)著冰錐的母貓，它嘴里叼著一只小貓，小貓一動不動的垂著，已經(jīng)死了，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母貓?zhí)鹆祟^。

在弄弄的毛發(fā)掩蓋中，秦雯看不出那只母貓的表情，或者說對于貓來說，它并沒有什么表情，麻木的……無衷的……

可秦雯卻是感覺到了，一種被稱為哀慟的情緒。

顧晗便是如此。

“阿雯！”顧晗低下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你躲到哪里，我都會找到你?！?/br>
顧晗吻的溫柔從她額頭一直吻到她的下巴，可周菁卻感到那吻沉重不已，隱隱帶著一絲堅(jiān)定。

和原來會對她會妥協(xié)、會退步不同，此時(shí)的顧晗明確的向她表述著一個事實(shí)，那就是無論如何，哪怕是不擇手段，他都不會放手。

“阿雯！我賭不起，也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了……那太痛苦……”

顧晗閉著眼，嗚咽著，淚珠子從睫毛上漫出滴到秦雯的臉上，那就像是下雨一般，淅淅瀝瀝的滴在她的臉上。

“別哭啊……”

秦雯浮在水里，沒有支撐，她伸出手徒勞的擺動著，艱難的拂去顧晗臉上的淚珠。

但那就像是止不住一般越來越多，打在秦雯的臉上。

“阿雯……我好怕……”

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秦雯的預(yù)料，顧晗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到了無法勸解的地步，秦雯已經(jīng)大致能夠想象到事情到了怎樣的程度。

“你死了嗎？”

秦雯想起顧晗手上的傷口。

顧晗睜開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子。

“沒，沒有，我沒有死！”

秦雯仔細(xì)觀察著顧晗的表情，按照她對顧晗的了解，確定他沒有撒謊后，秦雯松了一口氣。

看來，顧晗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下一秒，剛剛松了口氣的秦雯就看到顧晗低下頭，那是他覺得自己做錯事后會露出的表情。

“對……對不起，我嘗試過，但是沒能死掉……”

“…………”

合著顧晗原來嘗試過啊……

接著秦雯便察覺到不對了。

“你沒死，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顧晗一怔，像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應(yīng)該沒有死吧……”顧晗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割的不是非常用力……”

“…你還是想辦法把我?guī)С鋈グ伞?/br>
秦雯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顧晗腦子里除了她估計(jì)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不急……”顧晗笑著在她臉上吻了吻，“阿雯你喜歡孩子，這水里還有幾個，你到時(shí)候可以和他們玩玩…”

秦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是喜歡孩子，但是活的，這里的小鬼之前把我嚇得夠嗆…”

說到這里，秦雯笑了笑。

“其實(shí)我最想的還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在和顧晗訂婚的時(shí)候，秦雯就在想，她該怎么養(yǎng)，要是女孩子的話，就給她扎滿頭的小辮子用五顏六色的小皮筋，買一衣柜的蓬蓬公主裙。

那可是她的小公主呀……

可想著想著又怕把自己的小公主寵過頭了，又怕長大以后被別人欺負(fù)。

想來想去，秦雯還是想，還是生個男孩算了，那樣就不用擔(dān)驚受怕……

而現(xiàn)在，秦雯倒是什么都不想了。

就只想聽一次，未來的孩子攥著小小的拳頭，用糯糯的小聲音對她喊一聲，mama。

秦雯忽然間眼圈就紅了。

“我其實(shí)真的想有一個你和我的孩子……”

那小溪嘩啦啦的流著水，秦雯壓抑著哭喊，靠在顧晗的懷里哭了起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好好的人生，怎么說結(jié)束就結(jié)束了呢？

秦雯哭了一場，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水里，身體被冷水泡的瑟瑟發(fā)抖。

顧晗抱著秦雯，打橫抱的把她從水里抱了起來。

秦雯被抱著還覺得有些臉紅，把臉貼到他的胸膛上，很長時(shí)間沒有這樣哭過，結(jié)果這么一哭，眼角澀澀的發(fā)痛。

秦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睛還是澀痛難忍，她眨了眨眼，習(xí)慣了一番后，才完全睜開了眼，剛剛睜開眼，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忽的眼前闖進(jìn)一團(tuán)黑紅色的球形物體。

秦雯又眨了眨眼，籠罩在眼前的白霧散去，她看清了那團(tuán)黑紅色的東西。

與其說是一個球，不如說是一塊rou。

它的顏色是黑紅色的，就像是血液干涸后的顏色，身體一起一伏的，像是在呼吸，就這么貼在她的肚皮上。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那黑紅色的東西抬起了頭。

黑紅色分辨不出五官，只看見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嗚……”

秦雯聽過這種聲音，那是出生不久還不會說話的嬰兒，所發(fā)出的嗚咽。

“嗚……”

它又叫了一聲，張開了嘴，吐出了一口血。

“顧晗！”秦雯尖叫了出來，她指著自己的肚子，“那是什么東西！什么東西！”

顧晗腳下一頓。

“阿雯，你肚子上沒有東西……”

秦雯被嚇得不清，她捂著自己的眼睛，在聽到顧晗的回答后，猶豫了很久才顫顫巍巍移開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她的肚皮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東西。

秦雯覺得自己都要再次哭了出來。

“我看到了一個……一個嬰兒，它像是被剝了皮……全身都是黑紅……”

“冷靜一下，阿雯?！鳖欔媳е阉У桨渡?，“你看錯了，沒有嬰兒。”

“可是……”

顧晗拂開她額頭的濕發(fā)。

“阿雯，我知道你想要一個孩子，但那都不是真的……”

秦雯低下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剛才那個孩子后就無法平靜下來。

“天快黑了…我去找點(diǎn)柴火，至少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顧晗剛直起身，秦雯捏住他的手。

“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