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鈺毫不猶豫地應(yīng)了，溫柔地摸她額頭：“好了，你快睡吧，我看著兒子?！?/br>
從早上疼到天黑，他在外面干等著都累，她肯定更難熬。

含珠確實累了，沉沉睡了過去。

小家伙吃飽了，被爹爹放在娘親身旁，很快就睡熟了。

程鈺在旁邊坐著，一會兒摸摸兒子的小手，一會兒看累極而睡的妻子，心滿意足。

門簾忽然被人掀開，凝珠探頭進來，瞅了瞅，輕聲問道：“姐夫，我們進來行嗎？”

程鈺頷首，站了起來。

凝珠就領(lǐng)著眼圈紅紅的阿洵進來了，后面跟著一臉笑的楚傾。

“他睡著了，阿洵別出聲?！蹦樽谝巫由?，將阿洵拉到身前抱著，與他一起看睡著的男娃，輕聲哄他，“阿洵是阿洵，外甥是外甥，我們都喜歡啊，怎么可能有了外甥就不喜歡阿洵了？”

阿洵趴在床上，大眼睛盯著丑丑的外甥，抿著小嘴兒不說話。

有些道理一時也講不清楚，凝珠就引阿洵看外甥像誰。

阿洵悶了會兒，忽的道：“像我。”

男娃語出驚人，楚傾差點嗆到，低頭問兒子，“怎么看出來的？”

阿洵撇撇嘴，“我小時候也躺在襁褓里，晚上讓jiejie抱著睡。”現(xiàn)在他大了，只能自己睡覺，jiejie變成外甥的了。

越想越心酸，阿洵轉(zhuǎn)身趴到凝jiejie肩頭，又哭了。

凝珠好笑地拍他。

阿洵哭得傷心委屈，大人們都沒當一回事，程鈺低聲對楚傾道：“岳父給他起個小名吧，表妹說讓你起。”

楚傾怔了怔，看著女兒熟睡憔悴的臉龐，眼睛突然也有點酸。那年將女兒從武康伯府接回來時，他跟女兒認了幾遍錯，女兒沒有說任何原諒的話，也沒有與他置氣，客氣疏離膽怯，就像他是陌生人。四年下來，女兒與他親近了不少，但父女依然算不上親近，至少女兒就從來沒有像小女兒那樣朝她撒過嬌，僅有的幾次，都是被他連哄帶騙得來的。

可女兒真的原諒他這個父親了，她主動讓他給孩子起名。在楚傾看來，小名比大名的意義更重，因為那是一家人親昵時的稱呼，大名是留給外人看的。

心中百感交集，臉上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楚傾彎腰將外孫抱了起來，點點男娃嫩嫩的小臉，思忖片刻道：“既然是十五生的，就叫元哥兒吧，元宵的元?！痹獮槭诪殚L，外孫是家中長子，將來又注定會繼承靜王府的爵位，當?shù)闷疬@個字。

“謝岳父賜名?！背题曊嫘膶嵰獾氐?，元哥兒，確實是個好名字。

阿洵聽到了，抹掉眼淚，抬頭看爹爹。

楚傾笑著蹲下去，好聲問兒子，“阿洵覺得爹爹起的名字如何？”

阿洵望向襁褓，小嘴兒動了動，沒發(fā)出聲音。

楚傾語重心長地教兒子：“阿洵今年七歲了，都當舅舅了，不能再隨便掉眼淚，你這樣，你jiejie醒了以為你不喜歡元哥兒，不喜歡她的兒子，她該多不好受？”

“我喜歡元哥兒！”阿洵馬上辯解道，一著急聲音就大了。

“真喜歡？”楚傾盯著兒子眼睛問。

阿洵認真點頭，這是他的外甥，他當然喜歡，他只是怕jiejie有了外甥后就忘了他。

“那你親親元哥兒?！背A笑著將外孫抬高了些。

阿洵瞅瞅閉眼睡覺的元哥兒，一手扶著爹爹肩膀，一手按著爹爹手臂，低頭，輕輕親了親外甥的小臉。親到了，阿洵頓了頓，吸吸鼻子，咧嘴笑了，“元哥兒也不香，沒有jiejie香?！毙〖一镆恢币驗閖iejie香自己不香不高興呢，覺得自己跟jiejie不像，現(xiàn)在外甥也不香，他就舒服了。

楚傾皺了皺眉，抬眼看向女兒。

臘月里安排產(chǎn)婆時，程鈺告訴他女兒并沒有什么月華香，那香乃是女兒大病醒來后突然多出來的，怕傳出去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才隱瞞了下來。事情不大，但這關(guān)系到信任的問題，若不是料到生產(chǎn)時香氣濃郁遮掩不住，女兒女婿怕會繼續(xù)隱瞞他吧？

不過想到女兒讓他給外孫起名字，楚傾又釋然了。

女兒瞞了他那么久，真追究起來，還是因為他這個父親當?shù)貌粔蚝谩，F(xiàn)在女兒已經(jīng)真正接受了他這個父親，那他還計較從前做什么？要怪，也該怪程鈺跟孩子舅母，一定是他們不許女兒告訴他的。

想到這里，楚傾不滿地瞪了女婿一眼。

程鈺在阿洵提到香時就暗暗留意楚傾了，發(fā)現(xiàn)楚傾沒有多想，就心甘情愿挨了這一記眼刀。

趁女兒睡著休息，楚傾將女婿叫了出去，負手問，“元哥兒洗三，用給你爹下帖子嗎？”

“岳父又何必明知故問？”程鈺平靜地道，“元哥兒只有外祖父，沒有祖父?！蹦侨瞬慌?。

這是楚傾從外甥女婿嘴里聽過的最好聽的話，嘴角高高翹了起來，但沒忘了叮囑他，“你不認他沒關(guān)系，別蠢到把爵位往外推，那不是他的東西，是你祖父老靜王爺留下來的。程敬榮喪盡天良愧對程家列祖列宗，你跟元哥兒沒有任何錯，當?shù)闷鹨脖仨殦鸸庖T楣的重任?！?/br>
程鈺當了王爺，他的女兒才會做王妃，外孫才會做世子。楚傾沒想過幫女兒去搶那個位子，但現(xiàn)在機會來了，他不能讓女兒再錯過，因為他楚傾的女兒，確實當?shù)闷鹨煌跽?。論尊榮，女兒或許比不過將來的蕭彤，但絕對會強過心高氣傲還向女兒耀武揚威的瑞王妃張明怡與壽王妃宋可瑩。

程鈺默然，明德帝都那樣說了，他還能怎樣。

元哥兒滿月前三天，明德帝下旨封程鈺為靜王府世子，含珠為世子夫人，程鈺進宮謝恩時，明德帝暗示他回王府替元哥兒辦滿月禮。

程鈺再不愿回去，楚傾再舍不得女兒外孫，都得按照明德帝的意思行事。

☆、167|167

二月里白日漸長，神弩衛(wèi)官房里，程鈺看看窗外，有點不耐煩了。

他想快點回家抱兒子，可日頭還太高，就算他是皇親國戚，連續(xù)多日早退也不好。

好不容易熬到時候差不多了，程鈺跟幾個同僚打聲招呼，起身就走。

快走到宮門時被人叫住，程鈺回頭，就見定王慢悠悠踱了過來，目光不善。

程鈺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待定王走近了，他低聲問道：“皇上又催你了？”

定王不置可否，一臉郁悶。當初他與程鈺瑞王壽王三人一起賜的婚，他成親最早，偏就屬他府里沒有好消息，瑞王臘月里添了個兒子，程鈺緊跟著也有了兒子，就連最晚成親的壽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