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如楚傾也只是嘲諷地哼了聲。

眾人都盯著元哥兒，元哥兒呢，最先看到是那個(gè)明顯用來搗亂的大泥娃，抓起來認(rèn)真瞅了瞅，扭頭看爹爹，指著泥娃笑，“笑！”

程鈺看那泥娃，瞇著細(xì)長的眼睛，確實(shí)是笑臉。

定王高興地逗侄子，“元哥兒喜歡這個(gè)女娃娃？”果然跟他爹一樣，只想著媳婦。

元哥兒又瞅瞅泥娃，放到了一旁，繼續(xù)往錢爬。

程敬榮就看著孫子的目光從他的玉佩上掃過，最后落到了楚傾送的匕首上。

“娘！”元哥兒撿起匕首，指著上面的紅寶石給爹爹看。

“哈哈哈，我外孫這么小都知道孝順娘了，果然是好孩子！”外孫識貨，楚傾暢快極了，去抱元哥兒時(shí)故意讓小家伙的一只虎頭鞋從桌子上掃過，只聽一聲脆響，好像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楚傾退后一步低頭看，樂了，十分不誠心地朝程敬榮賠罪，“對不住王爺了，我笨手笨腳，不小心打碎了您的玉佩?！?/br>
程敬榮淡淡道：“不過是枚玉佩，侯爺不必放在心上?！?/br>
楚傾笑了笑，抱著外孫走了。

程敬榮看向他懷里的元哥兒。

因?yàn)橥庾娓父@個(gè)人說話了，元哥兒也在看他，眼眸清澈純凈，里面只有陌生，而且很快就扭過頭，晃悠匕首玩了。

可那陌生的一眼，卻如最鋒利的匕首，刺進(jìn)了程敬榮的胸口。

☆、195|195

元宵過后不久，楚蓉就要隨蔣勝去遼東了。

含珠一家三口回侯府送她。

當(dāng)初楚薔離京時(shí)哭了，眼圈紅紅的，楚蓉與堂姐不一樣，她笑著同所有人道別，笑著上了馬車，至于車簾落下她有沒有背著眾人偷偷地哭，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相伴幾年的姐妹們都各奔東西，含珠很是失落了一陣，特別是再回侯府時(shí)，陪在老太太身邊的人從楚薔楚蓉變成了柳玉妝，含珠就有一種物是人非感。

楚傾看出了女兒的悵然，看看女婿，再看看又長高不少的阿洵，笑著提議道：“菡菡從懷元哥兒到現(xiàn)在一年多沒去外面逛了，不如咱們一家人挑個(gè)天氣暖和的日子出去踏青吧，懷璧我們帶阿洵去狩獵，菡菡把阿凝叫上，你們姐倆哄元哥兒，在莊子上放放風(fēng)箏散散心，等我們回來咱們烤rou吃?！?/br>
“好好好！爹爹月底休沐，咱們就那天去吧！”一聽說要去踏青打獵，阿洵立即嚷嚷了起來，把元哥兒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突然大聲說話的小舅舅。阿洵沒發(fā)現(xiàn)自己嚇到外甥了，興奮地湊到父親跟前，期待地看著他，“爹爹要教我騎馬了嗎？”

楚傾嗤了聲，拍拍兒子的小短腿道：“等你腿能夠到馬鐙再說。”

阿洵瞅瞅自己跟父親的腿，一邊肩膀垮了下去，繼續(xù)問：“那是月底去嗎？”

楚傾指著外面道：“這會(huì)兒天還冷著，山上光禿禿的沒有獵物，等二月月底吧，那時(shí)候暖和，元哥兒出去玩也沒事?！?/br>
還要再等一個(gè)月，阿洵馬上又蔫了下去。

含珠被他們爺倆逗笑了，回去路上揶揄地問程鈺，“你想一起去踏青嗎？”程鈺跟楚傾好像天生不合，楚傾喜歡挑程鈺的刺兒，像孩子欺負(fù)人一樣，程鈺最初都冷淡以對，后來漸漸開始想辦法回?fù)袅?，楚傾越想她跟元哥兒在侯府多住幾日，程鈺就想辦法阻攔。

“出去逛逛也好，人多熱鬧?！背题曔@次卻沒有反對，因?yàn)樗_實(shí)在內(nèi)宅悶了很久了，有凝珠阿洵陪著，她玩得肯定會(huì)比單獨(dú)與他出門高興。

含珠訝異他的態(tài)度，程鈺故意挑了挑眉，“難道你以為我會(huì)小氣到不顧你的喜好？”

含珠馬上回道：“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

程鈺不信，伸手將人摟到了懷里。

含珠笑著靠在他懷里，元哥兒仰頭看娘親，含珠低頭親了小家伙一口。

二月底楚傾程鈺休沐前一天，兩人都提前出了宮，程鈺回王府接妻兒小姨子，楚傾回了自家。阿洵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直在前院等著，看到父親眼睛就亮了起來，楚傾卻還有事情做，讓兒子再等會(huì)兒，他去了長子那邊。

“你姐夫他們要去狩獵踏青，我?guī)О粔K兒過去了，明天傍晚回來，你明日也休息一天，多陪陪蔓蔓，別總在書房悶著，等下個(gè)月桃花開勝了，我再抽空領(lǐng)你們?nèi)ゾ湃A寺逛逛?！背A心平氣和地囑咐長子道。

楚泓明白父親的苦心，笑道：“父親放心，我會(huì)照顧好蔓蔓的，還請父親狩獵時(shí)小心，別傷了自己?！?/br>
楚傾頷首，“那你跟蔓蔓說聲吧，我們這就走了?！?/br>
楚泓出去送父親，目送馬車走了，他去尋meimei。楚蔓聽了沒什么異樣，兄長走了，她才拉下了臉。父親總是這樣，先陪嫡姐他們出去，再補(bǔ)償似的陪她，為何就不能把她放前面一回？他以為這樣就不是偏心嗎？

想到這些年她受的委屈，連婚事都因?yàn)楦赣H忙著替楚蓉cao心耽擱到了今年，十六歲還沒定親，楚蔓越想越堵得慌，手里帕子幾要揉爛。

~

京城西郊，楚傾靠近山林的一處莊子上。

用完早飯，含珠姐妹一起出去送要去狩獵的男人們。程鈺自己騎馬含珠不擔(dān)心，她擔(dān)心的是才八歲的阿洵，“阿洵到了山里要聽爹爹的話，不許亂跑知道嗎？”

阿洵高高坐在馬上，小臉被晨光照亮，一雙酷似楚傾的黑眸更是熠熠生輝，用一副大人的口吻回jiejie，“我知道，jiejie好好照顧元哥兒吧，等我獵了兔子回來給他玩?！?/br>
含珠看看他肩膀上背著的短弓，心里偷笑。

“進(jìn)去吧，我們走了?！背A朝女兒點(diǎn)點(diǎn)頭，長腿一夾馬腹，帶著兒子先跑了出去。

含珠這才看向尚未動(dòng)身的丈夫。

有凝珠在旁邊，程鈺只溫柔地看了妻子一眼，便策馬去追岳父了。

“姐夫那是舍不得你呢?！蹦槟克徒惴虻谋秤?，嘿嘿笑著打趣道。

“再亂說今日不許你放風(fēng)箏?！焙槟竽髆eimei小臉，心里很是無奈。meimei自己還沒遇到喜歡的人，打趣jiejie倒是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了，程鈺分明是告訴她不必?fù)?dān)心，meimei竟能看出不舍，小腦袋里不知在想什么。

等日頭高了些，清晨的涼氣散了，含珠推著小木車，娘倆一起看凝珠放風(fēng)箏。元哥兒第一次看到風(fēng)箏，仰著脖子張望，望著望著大概是嫌累了，干脆平躺了下去，雙手抱著鈴鐺球，邊玩邊望著高高飛在天上的蝴蝶風(fēng)箏。

山林里面，阿洵也聚精會(huì)神地盯著前面草叢里的肥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