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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卻支著耳朵聽楚懋那邊議事。“黃河連年泛濫決堤,壩筑得再高再牢,可河沙淤積,每年都需要加固加高,長此以往總不是辦法,依臣看,還是該在河南銅瓦廂把黃河北岸決開,使黃河?xùn)|走渤海,則河南、徐州、邳州一帶就永遠(yuǎn)沒有黃河水患了。”“此計(jì)不通。運(yùn)河水力不足,若黃河改道,漕銀漕糧如何北運(yùn),當(dāng)初引黃濟(jì)運(yùn)就是為了餉銀,依臣看,如今的同治黃、運(yùn)的策略還是可行的,只是可恨河道官員貪墨,筑壩時偷工減料才有這許多決堤之事,治河首該治貪?!?/br>“治黃首該治沙,潘季提出‘束水攻沙,蓄清刷黃’為要旨,頗見成效,臣以為可繼而行之,在洪澤湖一帶加高堤壩,以保江浙?!?/br>“但是此法治標(biāo)不治本,束水攻沙只是將上游的泥沙推到了下游入???,但長此以往,必將使河口以上的河道縮小,定有新的決溢之處,而下游全是富庶之地,一旦淹沒,其后果更為可慮。”“如今河患不在山東、河南、豐、沛,而專在徐、邳,殿下不妨先去徐州看看,再做定論?!庇腥私ㄗh道。“據(jù)臣看,殿下該去河南一帶看看,束水攻沙的確是治標(biāo)不治本,還該從上游想法子?!?/br>實(shí)際上在出京之前,就應(yīng)該安排好這一路的行程,但是阿霧聽這群人議論的意思,仿佛楚懋還并未確定路線,因此她更加好奇。眾人又議論了良久,才聽得楚懋道:“先去山西看看。”這就是往黃河的中上游走了。天公作美,一路行來都未曾遇到暴雨,到了桃花峪上頭時,楚懋?dāng)?shù)次棄舟上岸,四處探查地形,又在當(dāng)?shù)貙は驅(qū)た垂藕拥篮忘S河支流。阿霧則在一旁看著楚懋指點(diǎn)沈老將黃河的流系圖匯了出來。盡管隨行官員爭論越發(fā)激烈,但楚懋一直未曾下過結(jié)論。最后一行人由河口鎮(zhèn)折返,南經(jīng)徐州,入洪澤湖,進(jìn)入江蘇,阿霧才終于脫離了舟船的苦海。“殿下怎么想著在淮安駐足?”阿霧不解,淮安是漕運(yùn)總督衙門所在地,阿霧不解的是,楚懋領(lǐng)著治河的差使,為何卻要涉足漕運(yùn)。楚懋將一幅大夏朝最完備的輿圖展開,朝阿霧笑了笑,“你猜猜?!?/br>一路行來阿霧原本對治河之法還有點(diǎn)兒自己的看法,結(jié)果被那群人一吵,她的腦子都有些大了,到是佩服起楚懋對他們的容忍來。阿霧在輿圖上看了良久,最后才遲疑道:“殿下莫非是真想讓黃河改道,所以打起漕運(yùn)的主意了?”楚懋對于阿霧的敏銳有些興奮,“你說說看?!?/br>“在上海時,我聽殿下打聽過海運(yùn)的事情,殿下是不是想讓漕運(yùn)到上海時,改由海運(yùn)入津,然后便可引黃河改道北行?”阿霧指了指上海。楚懋將阿霧摟入懷里,一同滾到旁邊的榻上,“你可真會猜,你說我該怎么獎勵你,阿霧?”作者有話要說:珰媽:四毛啊,怎么拿你跟顧二哥一比,就有一種貨比貨該扔的感覺?☆、vip237阿霧覺得祈王殿下每一回所謂的獎勵她,結(jié)果恐怕都是他在獎勵他自己罷了,倒將她累得癱倒。楚懋和阿霧在淮安住的地方,是漕運(yùn)總督王永成替他們安排的一處十分精致的江南園林——寄余園。這些時日楚懋都忙于應(yīng)酬王永成,阿霧則因極喜歡寄余園,忍不住鋪展宣紙,飽沾筆墨,將園景一一繪在圖上,以備他日回憶之用。漕運(yùn)總督雖然看上去是個肥缺,但是運(yùn)河水道淤積堵塞,以至于水道狹小的地方過不了大船,而每年的漕糧、漕銀都要如數(shù)運(yùn)抵京城,若遇用兵之年,朝廷從江南調(diào)糧餉,運(yùn)河的水力就更難負(fù)荷,王永成愁得如今額頭都不長草了,成了半個禿子,幸得有官帽可遮掩,否則真出不了門。可是朝廷如今哪有人有閑工夫來管漕運(yùn),只管要結(jié)果,這回楚懋因?yàn)橹嗡鴣砘窗?,讓王永成大吃一驚,卻又忍不住高興,不僅可以趁這機(jī)會說一說漕運(yùn)的難處,更可以親近親近四皇子。王永成雖然遠(yuǎn)在淮安,但是上京城里的風(fēng)云變化他可都清楚得很。這位四皇子指不定就是將來的那位。因而對王永成來說,不僅對四皇子本身不能有絲毫怠慢,連他身邊的貓貓狗狗都得供著,更不用說四皇子的寵妾了。阿霧在寄余園住的這幾日,已經(jīng)收了好幾回王永成送來的東西了,從江南潤玫齋的胭脂水粉到西洋來的花露,從江南四季錦新出的夏綢秋到松江的三梭布,幾乎將女人打扮的那一套東西都囊括殆盡了。連阿霧都不得不承認(rèn),王永成很會討人歡心。卻說這日,王永成因要陪楚懋去上海一趟,心里頭便惦記著要帶祈王殿下去那煙花繁華地走一遭,也不枉他來一趟,比起聲名赫赫的秦淮河來說,煙花地的老客王永成卻覺得上海的胡同更有滋味,那些做零頭生意的人家更為別致。雖然王永成為楚懋安排了這樣的花樣,卻也不想得罪阿霧這位“寵妾”,便想叫他夫人領(lǐng)著女兒去寄余園做客,實(shí)則是為了陪祈王的這位如夫人。等熟悉后再一起去戲樓聽聽小曲之類,也叫這位夫人高興之余,能想著為他說句話。王永成可謂是用心良苦,哪知道他夫人卻一口就回絕了。王永成的夫人黃氏,來自江南詩書世家,哪里肯折腰去同一位妾室來往。“聽說她是祈王最寵愛的夫人,這一路從上京帶來,祈王身邊就只有她一個人伺候,好幾回祈王為了這位夫人,連晚上的邀約都拒了,就為了回去陪她用晚飯。夫人,圣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這樣的人我們得罪不起?!蓖跤莱刹亮瞬练屎竦哪橆a上油晃晃的汗珠子,向他這位嫡妻說著好話。“我不去?!秉S夫人冷笑一聲,“老爺既然不敢得罪她,怎么又替祈王安排那樣的飯局?”上海的貓兒胡同那位江南第一名女支董姑娘的局可不好叫,得提前多日就排下,黃夫人素來厲害,對王永成的一舉一動都清楚得緊,他那幾套應(yīng)酬上頭的把戲,她背都背得出來。王永成討好一笑,“夫人最是知道咱們漕運(yùn)的困難,每年都是在勉力維持,好容易等到這回祈王來過問此事。何況,如今上頭……”王永成一手指天,“還不知如何,咱們捧著他總不是壞事。”黃夫人冷笑一聲,“捧著他可以,但是讓我去捧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妾,請老爺恕我無力,我看老爺養(yǎng)在槐園的那一位去就挺合適?!?/br>王永成見勸不過黃氏,只得轉(zhuǎn)身去了槐園?;眻@里養(yǎng)著王永成的外室,從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