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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他們就只能走,不敢留?」她問。「因為這是我秦家的土地?!惯@理由已經(jīng)太足夠。錢香福輕哼。「你以為那些林家人以前不知道他們強占的是秦家的土地?」「名正言順之后,就能合理使用一點權(quán)勢。然后,他們怕了,便走了?!怪劣谥虚g如何運作,就不必特別拿出來說了。「你讓他們遷去哪兒?」要攆人走,總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總要給一整族的人一條退路。她相信他一定有所安排,不然那些林家人就算斗不過這個男人,也寧愿拚個兩敗倶傷,大家都別想落個好。「朝北走,多的是被拋荒幾十年的土地,雖然沒有這邊的土地肥沃,但只要辛勤耕種,總是可以得到溫飽的。我讓人查了幾個確定無主的荒地,讓官府的人引他們?nèi)グ布衣鋺袅??!骨孛阏f得隨意,好像一切就是這么簡單不過的事。錢香福微揚唇角,有點想笑。問:「他們一定很不愿意吧?」「世間事哪有事事順心的。人要懂得取舍,得罪我并不劃算,還不如乖乖離開。」秦勉還是那副平淡表情,只不過那緊盯著她的目光還是泄露了些許炫耀。平常他并不是個喜歡張揚的人,甚至覺得身上扛著的軍銜以及官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光看他總是一身簡便的粗布短衣打扮,像是隨時可以卷起褲管下田耕作,就知道他根本不講究。可是,在她面前,他卻會想要讓她覺得他是優(yōu)秀的,優(yōu)秀到足以為她解決一切疑難雜癥——就像只開屏的孔雀,他暗想。秦勉曾經(jīng)有幸在大將軍家里看到這種漂亮而不實用(不能吃)的禽類,它們吃得比人好,像個大爺似被一群下人伺候著,還完全不用干活,每天游手好閑展現(xiàn)美麗,死了還沒人覬覦它們身上的rou,不知道老天造了這個物種是用來干嘛的?雖然那時心里唾棄至極,可如今,他卻想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想帶她去看看這種漂亮的東西;甚至于,去看看全天下各種好看的事物,讓她分享他曾經(jīng)領(lǐng)略過的各種美好,以及,一起去挖掘更多沒有見過的美好……這是面對她時,才會猛然浮現(xiàn)的想法,一種毫無理由的沖動,仔細思考起來完全沒有道理的一種沖動,說起來莫名其妙,做起來卻覺得心情會很美好……錢香福又將目光投向那群林氏族人離開的方向;他們已經(jīng)走得很遠了,在山丘起伏間蜿蜒移動,人影已經(jīng)變得像螞蟻般大小,就要看不見。「下來吧,咱們回去了?!骨孛阋恢碧ь^看著她,說道。回去了……錢香福不情愿地將目光朝下挪,毫無意外地對上了他的眼。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這幾天,只要他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那一雙眼就看著她,并等待她看過來的那一刻,讓雙眼迎對上。他就愛這樣看著她,并等待她的注視;而她先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后來是被看到惱怒,覺得他有??!然后,便成為現(xiàn)在這樣,氣惱抗拒之后,竟是沒種地躲避了起來。這實在不符她一貫強悍不認輸?shù)膫€性,她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會被看到發(fā)怯,竟就躲了!不就是被人看嗎?這又有什么?從小到大,朝著她看來的各種不懷好意目光,她領(lǐng)受得還少了?那些想抓了她吃的、想搶她食物的,以及,長到十二歲之后,略略像個女人之后,那些yin穢的注視,從來就沒有少過。對于那些目光,她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找到機會一定報復(fù)回去。亂世生存法則就是這樣,沒有害怕柔弱的權(quán)利,也不容奢望有人能伸出援助的手,在她遭難時扶一把。「下來啊,發(fā)什么呆?」秦勉見她沒動,朝她伸出雙手。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動作,目光不由自主定在那兩只健壯的手臂上,因為衣袖挽在肘彎處,所以滿布在小臂上的擦傷便一目了然。那雙手,保護著她在跌落秘道時沒有受到太大的磕碰傷害,原本應(yīng)該落在她身上的傷,都由他的手臂與身體承受了。「你不會是睡著了吧?睜著眼也能睡覺?」秦勉見她仍是在發(fā)呆,所以決定幫她一把?!杆懔?,我上去扶你下來,省得你害怕?!?/br>見秦勉一只手臂搭上了最下頭的粗樹枝上,就要爬上來,她連忙道:「你別上來,我這就下去了!」「你是我婆娘,不用跟我客氣,我知道上樹容易下樹難,敢爬樹的不一定敢下樹。別怕,我來了——」突然發(fā)現(xiàn)如果能幫她下樹的話,不就能趁機親近她了嗎?這個好這個好!怎么先前沒有想到呢?秦勉心頭一陣亢奮,矯健身形已然動作,轉(zhuǎn)眼間就爬上了樹,并且抓到了錢香福站立的那根碗口粗的樹枝,只要躍上去,兩人便并肩而立了。「你干嘛?別上來!給我下去!」他的動作太靈活快速,等錢香福能夠發(fā)出聲音阻止時,他雙手已經(jīng)攀在她踩的那根樹枝上了!急得她抬腳就朝他的手踢過去——多年來豐富的打架經(jīng)驗,讓她習(xí)慣做出攻擊的防御動作,都不用經(jīng)過大腦思索的。她的動作既兇狠又精準,少有錯落,所以她理所當然以為就算沒一腳把人給踢下樹,至少可以踹得他一只手暫時殘廢!當然,前提必須是——如果她踢踹的人不是眼前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無數(shù)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秦勉的話。所以,她理所當然地踢空了;并且,因為踢出的力道沒落到實處,以致于整個人在踢空之后,隨著那發(fā)力的力道朝下方撲了去——她掉下樹了!她竟然有掉落樹下的一天!一聲不可置信的尖叫硬是哽在喉嚨間發(fā)不出來,然后,那股勁力便被嚇掉了。嚇著她的,不是因為掉落,而是因為他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像只展翅的雄鷹,精準地勾抱住正往下掉落的她,繼而隨著兩人往下掉的力道,在空中做了個后空翻,以緩和兩人掉落的速度,于是,她便在他懷中,穩(wěn)穩(wěn)地隨他安全落地。一切動作皆發(fā)生在眨眼之間,縱使錢香福腦中閃過許多莫名的情緒,其實呈現(xiàn)在秦勉面前的,就是瞪大雙眼、一副被驚著了的模樣,看起來真是有點呆;不過……呆得挺可愛的,他想。「嚇著了?」沒有嚇著。她想駁斥他的胡言亂語。「別怕,瞧,我們都好好的?!?/br>誰怕了?她錢香福生來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寫!「只要我在,必能護好你,不教你有一丁點損傷?!?/br>她一個人本來就一直是好好的,有他沒他一點也沒差的好吧?秦勉瞧她還是瞪著他,眼珠子都不轉(zhuǎn)的,看來真是給嚇著了。如果是他的下屬,別說掉下樹了,就算被戰(zhàn)馬給掀落馬背,甚至挨了馬蹄踹,他別說憐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