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足跡踩踏了幾根小草。根據(jù)小草倒伏的狀態(tài)，我們判斷這一處足跡是最新鮮的足跡。也就是說，這一處足跡很有可能是犯罪分子的足跡。”

“有比對價值嗎？”其實我這個問題意義不大，因為兇手的指紋和DNA我們都掌握了?！皼]有比對價值，”林濤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因為這處足跡只有一個足尖部分。”

我知道林濤看我的這一眼，是告訴我，這個足尖痕跡是有深意的。我想了想，豁然開朗，說：“你是說，兇手是踮著腳的。”

“是的，據(jù)我們測量，窗口離地面的高度是一米五五，身高一米七的人站在窗口才可以勉強(qiáng)看到窗內(nèi)的情況?！绷譂f，“兇手極力踮起雙腳往窗內(nèi)窺探，說明他的身高應(yīng)該在一米六左右。另外，根據(jù)我們現(xiàn)場實驗，發(fā)現(xiàn)身高一米六左右的人在現(xiàn)場床前揮動鐵錘，才可以在天花板的特定位置留下甩濺狀血跡?！?/br>
“身高一米六左右，男性，瓦工?！蔽铱偨Y(jié)道，“另外，付離枕部的損傷非常嚴(yán)重，顱骨大面積凹陷性骨折，腦組織崩出、四濺，這說明一個問題，這個人的力量非常大，應(yīng)該是個很健壯的男人。”

“可以了，”主辦偵查員笑瞇瞇地說道，“有了這些指標(biāo)，也就能鎖定犯罪嫌疑人了。依我看，符合這樣條件的人，在現(xiàn)場附近不會超過五個?！?/br>
“而且有指紋，”曹支隊長說，“五分鐘就可以比對完畢。如果你們這次分析得沒有錯，下午就能破案了！”

我終于睡了一個甜美的午覺，沒有做任何夢。

是林濤把我從深度睡眠中推醒的。

“案子破了，”他眉開眼笑地看著我，“喂，堂兄，去旁聽審訊不？”

我們到達(dá)審訊監(jiān)控室的時候，眼前那個其貌不揚的矮壯男人正在低頭吸煙。

藝術(shù)源于生活，和電視上一樣，一旦犯罪嫌疑人用頹廢的聲音說道：“能給根煙抽嗎？”通常他就要交代罪行了。

“我……我就是，一……一時沖動。”這個矮壯男人抽完煙，果然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了起來，“我……我討不到……到老婆。我也……也想……”

“不要說理由，直接交代那天晚上你做了些什么?！?/br>
“我……我那天……那天晚上去給……給一家鋪地……地磚?！?/br>
我是個急性子，實在受不了這么磨嘰的詢問。于是點了根煙，走到隔壁偵查員辦公室里打開電腦開始玩空當(dāng)接龍。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林濤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堂兄，別玩兒啦。咱們的分析完全對上了?！?/br>
“哦，怎么交代的？”

“那天晚上，他下工以后經(jīng)過現(xiàn)場，”林濤娓娓道來，“結(jié)果被一陣女人的浪叫聲吸引了，他循著聲音一直找到了這間亮著燈又沒有拉窗簾的房子，然后躲在窗口下，踮著腳看屋內(nèi)。那可真是春光乍泄、一覽無余啊。還巧了，他曾經(jīng)在現(xiàn)場隔壁干過活，了解現(xiàn)場的房屋結(jié)構(gòu)。于是他一時沖動，撬開了后門，進(jìn)門就殺人，然后jian尸?！?/br>
“其實挺簡單的一個案子，”我說，“我們開始就是先入為主了，不然不會繞這么多彎路?！?/br>
“是啊，”林濤點頭，“先入為主害死人。”

“不行，我們現(xiàn)在往回趕吧？”我笑著說，“明天就是鈴鐺的生日了。另外，你準(zhǔn)備送給你鈴鐺姐什么禮物??？”

“到家都十點多了?！绷譂f，“到哪兒去買禮物？不然我把你送她吧?！?/br>
“靠，”我做出一副鄙視狀，“我又不是你的?！?/br>
鈴鐺的生日宴會開得很成功，案件破獲，心里沒有了負(fù)擔(dān)，大家都喝得很盡興。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對了，有件事兒忘記告訴你了?！?/br>
鈴鐺樂滋滋地扭過頭來：“嗯，啥事兒？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是件好事兒，”我微笑著說，“你meimei笑笑的案件，終于有眉目了！”

第八章白骨沼澤

人性囊括了一切，再扭曲的靈魂也不例外。

——甘地

1

我從不休假的原因并不是我不想休假。

不得不承認(rèn)，我還真是點兒背得可以。工作幾年來，每次打算休假，都會遇到重大案件，不得不半途而廢，久而久之，師父一看到我的請假單就會嘴唇發(fā)紫、眼冒金星。師父說：“都說我們這職業(yè)是被犯罪分子牽著鼻子走的，現(xiàn)在看來，犯罪分子是被你的請假單牽著鼻子走的啊?！?/br>
話雖如此，病假不休可以，事假不休可以，年假不休可以，但婚假總不能不休吧？

這一年來最幸福的事，就是鈴鐺答應(yīng)了我的求婚。雖然“云泰案”還沒有偵破，但鈴鐺或許是被我鍥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動，我們的戀愛長跑終于要畫上句號了。當(dāng)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婚假條交給師父的時候，師父總算沒有再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而是笑瞇瞇地遞來了一個裝得鼓鼓的紅包。

但結(jié)婚儀式竟然比工作還要累人，新婚第二天，我和鈴鐺在家里整整宅了一天。這種悠閑自在的慵懶感真是很久沒有享受過了。

第三天回門，雖然體力漸漸恢復(fù)，但我的心情異常忐忑。果然，無假魔咒又顯靈了。在丈母娘家吃飽喝足了兩天之后，我接到了師父滿懷愧疚的電話。

“我們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了?！睅煾刚f，“你知道的，你一休假，案子不斷來。”

“這次是哪里？”我伸了個懶腰。反正休假也就是在家享福，不去辦案還真有點兒閑得不太舒服。

“最近接了四五個案子，你們科里的人分身乏術(shù)?！睅煾刚f，“你在云泰休假，不如就把云泰的案子交給你吧?！?/br>
“什么時候？”我問，“什么案子？”

“今早接的報警，”師父說，“具體情況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估計這個時候云泰刑警支隊的車已經(jīng)在你丈母娘家樓下了?！?/br>
“您這明明是早就安排好了啊，我咋硬是聽出了商量的口氣呢？”我笑著從陽臺往下看，樓下已停著一輛現(xiàn)場勘查車，高法醫(yī)在車側(cè)張望。

“龍都發(fā)的那起案件DNA數(shù)據(jù)傳過來了沒有？”我一上勘查車就問。

“傳過來了，”高法醫(yī)說，“我們兩地的DNA檢驗部門最近在加大比對力度，希望能找出嫌疑人。”

我點點頭，心想這半個多月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估計想通過數(shù)據(jù)庫破案的可能性已經(jīng)不大了，就看摸排出來的嫌疑人DNA有沒有能比對上的。

現(xiàn)場很遠(yuǎn)，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