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證據(jù)確鑿！

找到湖面后，中尉繼續(xù)下行，很快就到達幾具尸體所在的位置。說起膽子大，消防隊員也算得上。在亡人災(zāi)害現(xiàn)場，消防隊員經(jīng)常會發(fā)現(xiàn)尸體并需要抬出尸體。所以在法醫(yī)和刑警之后，消防員也是一個不怕尸體的警種。

幾名消防隊員身上已經(jīng)掛著沉重的氧氣瓶，此時，還要在這種陡坡上運送更加沉重的尸體，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中尉知會隊員們在尸體上先捆上繩索，然后用簡易擔(dān)架襯墊，與山頂上的人們合力把尸體一點兒一點兒往上運。

在尸體高過了反光板之后，山頂上的幾名消防隊員又往山下運動，在二氧化碳湖面以上進行接應(yīng)。我們見狀，也不閑著，戴上手套，幫助消防隊員一起把尸體一具一具拉上了山頂。

五具尸體的運送工作，整整進行了三個多小時，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才全部完成。

在中尉和幾名消防隊員摘下面罩以后，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早已被汗水浸透。

“那這里就交給你們了，五名受害人已經(jīng)全都死亡了?！敝形具z憾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

在運送尸體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五名死者的尸僵已經(jīng)全部產(chǎn)生了，由此判斷，他們已經(jīng)死亡十二小時左右了。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此時已經(jīng)等候在山頂，并開始著手把尸體抬到山腳下的停車場。

“你們還要驗尸嗎？”一名村民怯怯地問。他是村主任，代表村民來和我們談話。

“所有非正常死亡，都是要經(jīng)過尸表檢驗的。”我說。

“可是，他們幾個人，都是我們眼睜睜看著掉下去的?！贝逯魅握f，“還是不要驗尸了吧，我怕他們家人受不了?！?/br>
山里人還是比較保守的，尸體解剖這種事情，想都不敢想。

“那可不行?！蔽覉詻Q地說，“我們必須要按照程序來辦事。這樣吧，既然案情比較明朗，我們只做尸表檢驗，看一看尸體是不是存在窒息征象。最多，哦，我是說最多就抽一管心血?！?/br>
村主任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說：“那好吧，麻煩你們了?！?/br>
3

重新回到停車場，我對韓亮說：“把輪胎檢查好，這山路，最怕爆胎?！?/br>
韓亮撲哧一笑，顯然他知道我這樣說的用意，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在一年前，我們一起去綿山市（綿山市的案子，見“法醫(yī)秦明”系列第四季中“深山屠戳”一案）出勘一起命案現(xiàn)場，走的也是山路。在勘查完現(xiàn)場返回縣城的時候，車胎突然爆了，若不是當(dāng)時的駕駛員技術(shù)超群，怕是我們都要葬身山崖?，F(xiàn)在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

不僅如此，因為爆胎，他們都嘲笑我的體重。在換上備胎以后，為了表示抗議，我第一個跳上了車，結(jié)果備胎又爆了。駕駛員駕駛著備胎沒完全爆裂的車，提心吊膽、慢慢地開回到縣城不說，這件事情更是讓他們嘲笑了我一年。

我從回憶中回到現(xiàn)實，拍了一下韓亮的腦袋，說：“笑什么笑，正經(jīng)點兒，檢查車胎?！?/br>
這一夜，不僅僅是徹夜未眠，更是體能透支。任憑車輛有多顛簸、道路有多曲折，我們上車之后立即沉沉睡去，蒙眬中聽見韓亮在叫：“喂，別睡啊，你們睡了我怎么辦？喂，陪我說說話啊，我也困！”

好在韓亮并沒有被困神擊倒，他安全地把我們帶離了群山的懷抱。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睏畲箨犕Ｏ萝?，敲了敲我們的車窗玻璃，說，“既然你們都來了，雖然死因都已經(jīng)很明確了，但還是幫我們一起把案件辦妥當(dāng)吧?！?/br>
我知道楊大隊“把案件辦妥當(dāng)”的意思，就是幫助他們完成五具尸體的尸表檢驗。我知道不是楊大隊對自己人的技術(shù)能力沒信心，而是他們太累了。這時候多出我和大寶這兩個“壯勞力”，那可要輕松不少。

“哦?！眲倓傂褋?，嗓子有些沙啞，我直了直身子，看了看手表，說，“那是必須的。一來，在村主任面前是我堅持要按程序檢驗的尸表。我不在尸檢現(xiàn)場如何向老百姓解釋？二來，我們算是睡了三個小時，韓亮則是一直在和自己做斗爭，他太困了，不能再繼續(xù)往省城開了。他休息的時間，正好就是我們尸檢的時間。”

韓亮使勁點了點頭，說：“給我的眼皮支上牙簽，都能把牙簽給夾斷了?！?/br>
“那我們找個房間給韓亮休息，你們坐我的車去殯儀館?！睏畲箨犝f，“尸檢完事兒，再回去。”

殯儀館的運尸車行駛比較緩慢，我們又在楊大隊的車上沉沉地睡了一覺。上午10點，五具尸體全部拉到了。

按照群體性死亡事件的尸檢要求，我們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做好了識別標(biāo)尺。所謂識別標(biāo)尺，就是在拍照用的比例尺上貼上一張紙條，紙條上分別寫上死者的姓名以及案發(fā)的時間。

刑事攝影中，不僅要對尸體的全貌照相，也要對各個部位進行細目拍照。拍細目的時候，就是人體的某個部位、某個細節(jié)。單單是一個死者的時候，隨便怎么拍都沒有關(guān)系。但如果是多個死者，通過一張簡單的部位或細節(jié)照片，就不可能辨認出它屬于哪個死者的。一旦照片混淆，證據(jù)體系也就完全混淆了。所以在群體性死亡事件中，必須明確每一張細目照片是屬于哪名死者的。在照片必須的比例尺上粘貼死者姓名，則是最好的辦法。

“按照跌落山崖的反序，我們尸檢的順序以及尸體編號分別是：一號尸體房玄門，二號尸體房塔北，三號尸體房塔南，四號尸體房三門，五號尸體——一切因之而起的房塔先?！蔽乙来握f道。

林濤按照我說的，在五本尸體檢驗記錄本上進行編號和書寫，而大寶則根據(jù)尸檢見證人村主任的辨認，把五個貼有姓名的比例尺放到相應(yīng)的尸體上。

“我們分組進行，我和大寶一組，林海法醫(yī)帶一組?！蔽乙贿叴┙馄史贿呎f，“尸表檢驗比較簡單，關(guān)鍵是對每名死者的衣著進行拍照、檢查，然后檢查尸體關(guān)鍵部位有沒有損傷，最后觀察窒息征象?！?/br>
“二氧化碳中毒的根源，還是呼吸中樞麻痹，導(dǎo)致窒息死亡?！贝髮氄f，“所以尸體應(yīng)該有心血不凝、口唇青紫、指甲發(fā)紺、尸斑濃重的征象?！?/br>
“心血是用注射器抽取嗎？”林海問道。

我點點頭，說：“和常規(guī)毒物檢驗攝取心血的辦法一樣，第四、五肋骨間隙入針，如果能順利抽出，則是心血不凝的表現(xiàn)。如果有凝血塊，針頭很快就會被堵住?！?/br>
“還要脫衣服？還要扎針？”村主任有些不滿。

“為了逝者的尊嚴(yán)，為了萬無一失?！蔽叶⒅逯魅握f。

村主任點頭認可。

尸表檢驗按部就班。因為只是簡單的尸表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