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善如流地又演示一次，銀色手環(huán)上晃過一片微微地藍光，隨后他身體周圍瞬間出現(xiàn)藍色光罩。

楚玉定定地看了一會，閉上眼，再睜開。

自從天如鏡被她誆了去看天書驗證歷史之后，楚玉心里面便有一種隱約的猜測，那便是，天如鏡地手上掌握著什么不屬于這時代的東西，這東西令他通曉歷史，并且，擁有非人力量。

這個猜測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方才在門口看到天如鏡排拒刺客時，已經(jīng)距離真相只有一片紗的阻隔，而現(xiàn)在，天如鏡親手掀開了這層紗。

天如鏡腕上的手環(huán)，也許甚至超出了楚玉所處的那個時代的科技。

不是什么法術(shù)，而是科技，也不是什么朝代氣運，而是許多年后所記載的歷史，意外的來到不該出現(xiàn)的時空，與它所同挾的科技一起，造成微妙的扭曲與影響。

盡管理智早已先一步的預料到真相，真正面對時并不驚訝，可是在親眼證實后，她的情感卻不受控制的激蕩。

果然如此，竟然如此。

這兩種情緒是同時產(chǎn)生的，看似矛盾，其實相生。

楚玉不知道這件東西是如何來到這個時代，她也不太清楚這東西的來歷，可是在瞧見投影之后，她忽然有些想哭。

她和這手環(huán)，都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在遙遠的年代，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來歷，一個人思索著不可知的將來，努力適應(yīng)陌生的人和環(huán)境，腦子里有很多東西，就算大聲的喊出來，也不會有人能理解。

寂寞得要死。

縱然是玲瓏剔透如容止，也不可能完全明了她心中所思，一千多年的壁壘，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她始終還是一個人。

片刻的悵然之后，楚玉又迅速強迫自己回歸冷靜，眼下并不是抒情的好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面對，比如：如何利用現(xiàn)有的所知，站在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天如鏡腕上那只手環(huán)——目前不曉得這玩意具體是什么，也不愿稱之為神物，就叫做手環(huán)好了——應(yīng)該是偶然落在了天如鏡的師父，又或者某一代師長的手上，他們也許是偶然發(fā)現(xiàn)了手環(huán)的神奇功能，便尊其為神物代代相傳，而手環(huán)之中記載了一套歷史，又被他們奉為天書。

那球形的防御光罩，應(yīng)該也是手環(huán)的功能之一，本該是純粹的科技結(jié)晶，卻被用來彰顯所謂神跡，成為人人敬懼的天師。

比較有趣的是，他們并沒有使用手環(huán)建功立業(yè)稱霸天下什么的，而是將這當作了上天賦予自己的使命。

歷代掌握了手環(huán)力量的傳人，比如天如鏡這樣的，都小心翼翼的將天書奉為圣旨，讓歷史的軌跡與未來的歷史記載重合相疊。

楚玉望著手環(huán)，眼神有些溫暖和懷念，雖然這手環(huán)并不能理解她的情感，可是驟然在冷寂的一千多年前，看到只有自己能完全理解的外來物，還是讓楚玉有一種在異鄉(xiāng)看到親人的錯覺。

你也很孤單吧？

她默默的對手環(huán)說：明明是智慧的結(jié)晶，卻用來傳播愚昧虛妄，記載的歷史被當作天書，防御的設(shè)施被當作法術(shù)，生不得其所，你也很孤單吧？

思及此楚玉又忍不住有些想發(fā)笑，她真想告訴天如鏡：喂，小子！你所謂的天書，不過是歷史書而已！

第九十章我乃世俗人

住笑意，楚玉一本正經(jīng)，十分嚴肅的望著天如鏡，道書和那光罩之外，這……神物還能做什么？”

這一回，天如鏡沒有再如她所愿的演示，也許是已經(jīng)從楚玉帶來的驚愕中清醒了，他不再失神的任由她牽著走，而是又恢復了那種近乎透徹的冷淡，對楚玉的問話不理不睬。

不說？不說也沒關(guān)系，她另有辦法。

楚玉聳了聳肩，又拿起來那張寫著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的紙在天如鏡面前晃啊晃，伴隨著她的動作，天如鏡的目光也不由得跟著晃動。

天如鏡即便多么的冷淡，即便多么的不關(guān)心世俗，可是他畢竟還是一個人，無法做到真正的超脫無我，無法真正的做到萬事不理。

見天如鏡這幅模樣，楚玉心中微微的高興，他這個樣子，可比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順眼多了。

雖然看起來像是不解世事，可天如鏡并不是真的不解，只是不去理會罷了，別人想做什么，他還是心里明白的。他知道楚玉在逗他上鉤，她如此動作，表示她知道那些符號的含義，并且以此為條件，想與他做某種交換。

倘若他想獲知那些符號的含義，便必須在某方面做出嚴重的妥協(xié)，甚至有可能必須讓她更深入的了解神物的奧妙。

這是很危險，也是對他很不利的交易。

可是……那些符號，乃是他云錦山師門一脈，世世代代以來，都想要解開的謎題，困擾了多少代多少年。已經(jīng)成為了一條刻在歷任傳承者心中的信念，卻沒料到在天如鏡這一代，從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這里?？吹浇饣蟮氖锕?。

教他如何能不心動？

天如鏡自己一個人思索著掙扎著，楚玉將書寫了英文字母地紙收了起來，在旁冷眼瞧著，也不催促，更不打擾。要讓天如鏡一下子下定決心，并不是容易的事，畢竟此事對他來說應(yīng)該是十分重要，她要給他思索的空間余地，不宜催逼過急。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反而不著急了。

現(xiàn)在她和天如鏡，兩人各自都有一些對方不知道地底牌。天如鏡的底牌大半在那手環(huán)上，那手環(huán)內(nèi)還有什么資訊，還有什么功能，這是楚玉想要得知的。而楚玉的底牌，卻是她自己。

雖然現(xiàn)在手環(huán)的主人是天如鏡，但是最能夠理解其內(nèi)涵的，卻是楚玉。

現(xiàn)在天如鏡完全不知道楚玉的來歷，反倒是楚玉知道手環(huán)大概是怎么一回事，認識上的差距。就決定了優(yōu)勢在楚玉這邊。

思量許久。天如鏡終于開了口：“我要回去好好的想想?！彼D(zhuǎn)過身朝外走去。卻忘記自己原本就站在距離門不遠地地方，恍恍惚惚的走了兩步。眼看就要撞在門上，那藍色光罩卻陡然出現(xiàn)，將兩扇門強硬地彈開，避免了他額頭受苦。

楚玉在他身后看見這一幕，眉頭一皺，暗暗記下這點：天如鏡并不是個張揚狂囂的人，剛才他也確實是神思恍惚，根本不會來得及反應(yīng)前方的阻擋，如此看來，那光罩似乎是可以自動發(fā)動的。

目送天如鏡離開視野范圍，楚玉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緊繃的心情放松下來，她一下子有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