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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容止一人地清唱,他地聲音在竹林中越飄越高,仿佛順風(fēng)乘云,疊疊而上,又在達到最高處時,聲音啞然而止,而琴聲卻又在此時渺渺然的響起,漸漸地低弱,直至再無聲響,好像一位塵世外的仙人,閑暇于竹林休息,長嘯作聲之后,復(fù)又飄然遠去。琴聲方停歇,眾人漸漸回過神來,然而才回過神,卻又發(fā)現(xiàn)周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芬芳,那并不是花香是慣用的熏香香料,那香氣有些清,有些淺淺的澀,的沁人心脾,與竹葉的芬芳融在一起,竟無半絲不協(xié)調(diào)。王襄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是什么香氣?”桓遠此時正施施然的朝寂然走去,聽見問話,依舊緩步而行,邊行邊道:“此乃茶香?!?/br>“茶?”眾人俱是驚詫不已,就連王意之也不由得感到吃驚:“茶怎地會如此芬芳?”此時人們喝茶,幾乎都是煮葉而飲,還要在茶中加入芝麻、食鹽、瓜仁、桃仁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楚玉頭一次喝到這里的茶時,幾乎噴了出來,后來才弄明白此時與后世的茶大大不同,又經(jīng)由一些契機,便萌生了這個念頭。有桓遠這個作詩機固然不錯,可是想要更多的搏名,莫過于推行一種文化,真正樹立起自己無人可取代的地位。此時的茶酒都還在原始初級的階段,有很大的上升空間,不管是真正的清茶還是蒸餾的烈酒,都可以嘗試拿出手,但是楚玉并不好酒,加上增添一群醉鬼對她沒好處,便選擇了茶作為自己的武器,借著這一席,宣揚她所知的茶文化。不論是清幽的竹林,領(lǐng)路的文士,煮茶的僧人,還是琴歌合唱,以超出十多個世紀的審美積累,結(jié)合時下的流行觀念,楚玉將風(fēng)雅玩到了極點,也把做秀做到了極點。最后的為眾人沏茶,是由桓遠與寂然兩人一并進行,細白瓷的茶盞中,碧綠的茶水清澈瑩然,與時下混濁的茶湯大不相同,茶水之中沉沉浮浮的漂著幾片細小的茶葉,很是巧致可人。王意之端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小口,只覺入口茶水味淡,還帶著些許澀意,可在唇齒間轉(zhuǎn)了半圈,卻又化作了繚繞回旋的余香,明明是熱的茶水,可是入喉之后,便感覺到一片清透悠遠之意緩緩的蕩開來,暑氣盡消。王意之半合眼眸,輕輕嘆了口氣,才轉(zhuǎn)向桓遠道:“這是子楚兄的安排吧?王意之自以為喝了二十多年茶,可如今才覺得,算是第一次喝了茶?!?/br>一旁的王襄驚詫不已:得王意之這么一贊,那還未露面的“喻子楚”,明日便將名滿建康,懷著好奇心,他也忍不住學(xué)王意之飲了一口,茶方入口時,他起初不以為然,隨后沒過一會兒,便跟著愣住了。茶盞的蓋子放在一旁,王意之似是別有心事,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沉浸于茶香之中,隨手掀起蓋子要蓋上茶杯,可才掀起來,卻瞧見蓋子反面,繞著軸心轉(zhuǎn)圈寫著五個字,字跡圓潤溫雅,相鄰兩個字之間的距離幾乎完全相同,這五個字分別是:可,以,清,心,也。王意之輕聲念道:“可以清心也?”可以清心,這五字寫在茶杯蓋上,真是不能再妥當。而此時,旁側(cè)也有人注意到了蓋上的字,隨口念出:“清心也可以。”又有一人接著道:“也可以清心?!?/br>三種不一樣的讀法引發(fā)了眾人興趣,反復(fù)看了一遍才發(fā)覺,順著某個固定方向,不管以哪個字為開頭,都是一句完整且意思相近的話。縱然王意之眼中尚有憂色,也不由得為這巧思莞爾一笑。接下來,楚玉一直沒有出場,而是由王意之與寂然二人與眾位來客相談,這兩人風(fēng)姿翩翩,意態(tài)不俗,一人文采斐然熟讀經(jīng)史,一人深諳佛學(xué),對儒家學(xué)說亦有涉獵,幾番深談下來,更是令席上眾人佩服不已。一直到日光西斜,眾人才依依不舍的離開,雖然楚玉甚至完全沒有露面,可是喻子楚這個名字從今往后,便在所有人心里生了根。王襄很想瞧瞧那喻子楚生得什么模樣,忍不住在臨走前問桓遠:“請問,此間主人喻子楚究竟身在何處?”還未等桓遠回答,旁邊便有個名士笑道:“王襄你俗了不是?我等乘興而來,盡興而歸,見與不見子楚兄,又有什么關(guān)系?”接著便是幾人一番大笑,笑得王襄面上微紅,也不敢再提見楚玉一事。所有客人幾乎都走了,只有一人例外,那人是王意之,他走在最后,看所有人都離開了,站在門邊,轉(zhuǎn)身問桓遠:“容止在哪里?”先前琴歌合唱之際,也許別人聽不出來,可他卻能聽出,容止最后的一段歌聲,最后的一個發(fā)音并不是人為中止,而是好像被什么強行打斷,氣力不足而不得不中斷,而琴聲也并非早已安排好,乃是發(fā)覺不對,見機而行。容止怎么了?王意之一直到現(xiàn)在才相問,已經(jīng)是十分的耐心。第一百零四章臺上一分鐘桓遠的帶領(lǐng)下,王意之在一條回廊的最末端找到楚玉人,雅致清簡的房屋中,兩條長椅并排擺放著,中間放一張方形矮幾,屋內(nèi)兩人就分別躺在左右長椅上,身下墊著柔軟的墊子,你一粒我一粒的拈起矮幾上的碟中的果仁吃著玩兒,見王意之來了,楚玉猛地坐起來,笑瞇瞇的招手道:“意之兄來啦?今天席上的事我聽人說了,還要多謝意之兄你在那時候為我美言?!?/br>見容止看起來暫時安然無恙,王意之松了口氣,笑著轉(zhuǎn)向楚玉:“我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就算我什么都不說,你喻子楚之名還是會傳遍建康?!?/br>楚玉微微一笑,知道王意之不想居功,但心里還是記下這份謝意,錦上添花,那也是花,假如不是王意之第一個站出來肯定,名流之中肯定會有不和諧音出現(xiàn),他的那句話,壓住了所有微弱的反對源頭。目光轉(zhuǎn)向王意之身旁的桓遠,楚玉朝他點了點頭,感激的道:“今日辛苦你了。”其實楚玉原本是打算自己親自上陣做秀,可是思量一番后,還是讓桓遠取代了她的工作,她則退隱到幕后,進行全盤的布置與籌劃。然后,才有了這么個茶話會。秘密的訓(xùn)練了一個月,今日將成果展現(xiàn)出來,躲在暗處偷窺,楚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犯了什么樣的嚴重錯誤?;高h根本就是交際談辯的天才,昔日卻險些被她給埋葬在賬本里,險些生生的毀掉自信,套用前世的說法就是——好好地一個文科天才。被她逼著去鉆研數(shù)理化。茶話會上的桓遠,游刃有余的與眾多不同的來客周旋著,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