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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m然是家中傳下來的。但這物件對他而言并無多大價值,更何況在這個時候,他的心思全不在外物之上。桓遠走下馬車,眉心中寫著憂慮,昏黃的夕照在他的衣衫上染了一層黯淡的金邊。拓拔弘地作為他不是不知道。相反,他眼看著拓拔弘下令搜查李家罪狀,連坐斬殺李奕,他曾試圖阻止拓拔弘,卻沒有成功。縱然心懷大志,但拓拔弘現(xiàn)在也不過只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年,沉靜不足,眼看著馮太后公然給他死去的父親戴綠帽子,這樣巨大的侮辱他如何能承受?馮太后時常召李奕等人入宮陪伴。親眼看著自己的臣子朝太后寢宮走去,他卻什么都做不了,而每次上朝之際,看到朝臣們的目光??v然沒什么異樣。他都覺得那仿佛是在嘲笑他。如此日積月累的壓力下,拓拔弘對馮太后的怨恨已經(jīng)到了無法壓抑的地步:胸中一口惡氣。今日李奕遭斬殺的消息一傳開,馮太后誓必不肯善罷甘休,接下來朝堂上會掀起怎樣的波瀾,他只略一做想,便心中微感寒意。輕嘆了口氣,桓遠決定把皇宮中的煩心事暫時壓下,他抬眼朝自己稱之為“家”的地方看去,卻見楚玉站在門口,似是在等著他。此時是秋末,平城的傍晚晚風(fēng)很冷,楚玉有些怕冷地抱住手臂,一見桓遠回來了,趕緊跺跺腳迎上去,笑道:“回來了?有件好事要告訴你。”桓遠不問她什么好消息,只解下身上的細絨披風(fēng),小心給楚玉披上,皺眉道:“天氣轉(zhuǎn)寒了,怎么不加件衣衫再出來?”楚玉感激地笑了笑,扯了扯頸前地束帶,繼續(xù)方才的說話:“今天容止和我說了,從明日起,你不必再去見拓拔弘,三日后我們回洛陽去?!?/br>她簡單地敘述前后緣由,說完卻見桓遠面上并無喜色,反倒有些忡怔地望著她,好像看到了很吃驚的事。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楚玉抿一下嘴唇,微微不安道:“有什么不對么?”他怎的這么看著她?難道他不想走?過了一會兒,桓遠露出苦笑,低聲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楚玉奇怪道:“不明白什么?”桓遠停下腳步,他望著楚玉,欲言又止。這三年來,容止待楚玉如何,他們都看得到,先不說外面,至少在這家中,容止的用意已經(jīng)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連最不曉事地阿蠻,都看出來了一點端倪,可是為什么她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她是當(dāng)真不知,還是故意裝成這樣的?他聲音極低,含混地隱沒在吹來的秋風(fēng)中,楚玉一時走神,沒聽清楚,笑著問道:“你說什么?”她神情輕快爽朗,目中全無即將分別帶來的不舍憂傷,反而更像是想要迫不及待地離開,桓遠心中黯然一嘆,口中應(yīng)道:“沒什么?!?/br>知道又如何呢?不知道又如何?難道他還希望楚玉為了容止而留下不成?如今這個境況,難道不是他所希望的么?楚玉很高興地與桓遠說了許多,說今后回洛陽的安排。要離開的消息,她已經(jīng)通知了花錯阿蠻兩人,阿蠻自是沒有任何意見,花錯則說要考慮考慮。等在門口,則是想親口將這件事告訴桓遠。事情交代完畢,楚玉一身輕松地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才走入院門,卻瞧見一個人影背對著她,坐在院子里的大樹下,手上地魚竿一晃一晃,姿態(tài)甚是悠閑。楚玉面上笑意登時冷了下去,當(dāng)即停步站定,冷冷道:“觀滄海?你來做什么?”第五卷二百六十八章離聲斷人腸自從知道“觀滄?!辈皇怯^滄海,而是容止所假扮之后牌觀滄海的好感便一下子降到了冰點。雖然主導(dǎo)者是容止,但觀滄海全力配合了容止的作為,這是不爭的事實。觀滄海似乎也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三年多前他和容止一起來到平城,卻極少在她面前出現(xiàn),兩人并不怎么打交道,如現(xiàn)在這般不聲不響出現(xiàn)在她的院內(nèi),更是從來沒有的事。魚竿悠然地朝后一甩,坐在樹下的修長身影站起來,觀滄海轉(zhuǎn)向楚玉,他的雙目之上依舊覆著一層錦帶——他失明的時間過長,雖有容止盡力治療,卻依舊只能勉強分辨出光影和模糊的輪廓,反而不如他以耳代目來得靈便,故而觀滄海便索性一直蒙著眼睛,權(quán)當(dāng)自己完全看不見——面朝楚玉,他微笑道:“我有話要對你說。”楚玉略一遲疑,道:“進屋吧?!?/br>兩人一前一后走入屋內(nèi),楚玉讓觀滄海自便,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坐下。兩人各自坐定,觀滄海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道:“我此番前來,是做說客,勸你留下?!?/br>楚玉拿起身邊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觀滄海繼續(xù)道:“你該心知肚明,我是為何而來,為誰而來,一定要我說出來么?”楚玉苦笑著放下茶壺,低下頭道:“你既然明知道我不想說破這些,為什么偏偏要來說破呢?”兩人嘴上打著啞謎,心中卻是再分明不過。——你究竟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桓遠的話猶在耳旁,現(xiàn)在想起來,楚玉卻只能苦笑。怎么可能不明白?也許第一年,她還能懷著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容止的一切行為,但是第二年,第三年……她竭力避免自己往那方面去思索,縱然百般不愿意承認。可是她心里其實早就有答案。專注地凝視著茶杯,好像能從水中看出一朵花來一般,楚玉靜靜地道:“就算是這樣,可我為什么要留下來?難道說他對我示好,我便該感激涕零地撲上去報答他的恩賜?”她選擇離開,并不是為了逃避而胡亂做下的決定,正是冷靜思考的結(jié)果。觀滄海對她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抬起眼簾,楚玉望向觀滄海。雖然也許觀滄??床坏剿哪?,但她還是想對著此人說話:“這是我的意志,與容止待我如何,并無干系。三年前我是這么想地,三年后的今天,我也是這么想的?!?/br>“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跟他不是一條道上的,雖然過去三年能相安無事,但那是因為正好我們的道路交錯了一段。能共同走一陣子,可是現(xiàn)在總是要分開,他有他的皇圖霸業(yè),可是我呢,我留下來做什么?”楚玉面無表情,冷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