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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四下無遮掩,怕傳到阿翁耳里,時不時睜開半只眼,往藺效身后瞄一瞄。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越過他的肩膀,看到跟湖面交相輝映的滿天星光,她曾看過青云觀教堪輿的星象書,知道最亮那顆名喚北斗,與其相對的那幾顆散在分布的星辰名叫斗宿,由五顆星組成,狀亦勾勺,跟北斗一起掌管著生死大權(quán),又稱為天獄。她看著看著,腦中仿佛劃過一道流星,驟然亮了起來。藺效很快便察覺到了沁瑤的掙扎,只當(dāng)她害臊,停下哄她道:“常嶸他們不會讓人靠近此處?!?/br>沁瑤卻紅著臉拼命搖頭,從他懷里掙扎出來,眸子亮晶晶的,握住他的肩膀,激動不已道:“惟謹,我想我知道那幾處山頭意味著什么了!”——————————————————————————————————————————玉門關(guān),軍營。主將帳中,夏荻一身絳袍銀甲,正跟威遠伯等一眾將領(lǐng)商量明日圍山攻打蒙赫之策。他左邊胳膊上纏著白紗,當(dāng)中沁著血痕,動作卻未見滯緩,立于玉門關(guān)地圖前,指著一處山頭問威遠伯道:“此山可是你說的那座涼山?”威遠伯點點頭道:“涼山地勢險峻,在當(dāng)?shù)叵騺碛泄硪姵钪Q,如今蒙赫率領(lǐng)部下匿于此山,正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敵,若非出奇制勝,一時半會難將蒙赫擒獲?!?/br>夏荻瞇了瞇眼。威遠伯又道:“夏將軍,別小看這座涼山,聽聞這山里物產(chǎn)豐富,便是被困于山中三年五載,亦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山珍野味可供果腹,蒙赫生在此處,對左右的地形知之甚詳,想是做了周密參詳,才特選了涼山為戰(zhàn)敗退避之處?!?/br>夏荻譏諷地笑笑道:“他就這樣避而不戰(zhàn),一味躲在山中,當(dāng)真讓人瞧不上,非得想辦法把他逼出來才可?!?/br>沉吟了一會,問:“近日玉門關(guān)刮的什么風(fēng)?”威遠伯身后那名副將忙道:“近兩日都刮的是東風(fēng)。”夏荻挑起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多備些火料,觀清風(fēng)向后,放火攻山,把蒙赫烤熟了,拖下來宰了吃?!?/br>威遠伯等人撫掌極贊:“這主意妙極?!?/br>幾人計議已定,各自回帳,為明日那場惡戰(zhàn)做籌備。威遠伯走到門口,見帳外杵著兩名小廝,雖做男子打扮,但模樣都生得太出眾了些,一看便知是女兒身假扮的。自從夏荻來了玉門關(guān),這兩名婢女便總跟隨在他身旁,他看在眼里,時常不虞地搖頭:“這夏二公子聰明過人,又頗有治軍之才,就是身上的紈绔氣息太重,連出來打仗都少不了婢女伺候,哎,不怪被皇上點到這等凄苦之地來搓磨,說不定是韋國公跟德榮公主兩口子主動替兒子請的旨也未可知,就為了讓兒子多份歷練?!?/br>這樣想著,走了開去。兩名小廝打扮的婢女見主將帳中再無旁人,垂頭屏聲地進了帳。夏荻仍坐在案前看著涼山地形圖,兩人不敢出聲,一人忙上前給他的傷臂換藥,另一人則端著盆到夏荻腳下,小心翼翼地脫下他的鞋襪,服侍他滌足。夏荻被手臂上的疼痛滋擾了思緒,無法集中精神,索性將地圖放到一旁,向后靠著椅背,面無表情地打量身前的兩名婢女。給他換藥那個也就罷了,在他腳邊那個……他心里躁動起來,這小丫頭低頭的模樣確實越看越像沁瑤,不說光潔的額頭和小巧的下把,便是那挺俏的鼻頭弧線都跟沁瑤生得一模一樣。他心里一陣膈應(yīng),強行將視線挪到別處,可過不一會,又情不自禁滑到那丫鬟的臉上。那丫鬟似有所覺,耳垂慢慢地紅了起來,并且在夏荻的注目下,這紅暈不受控制地擴散到脖頸和耳垂上。夏荻看得失神,想起那回用言語捉弄沁瑤,她也是這樣氣得臉紅,白皙的臉蛋仿佛染了紅霞,眼睛怒得比天上的星還亮上幾分,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斥責(zé)他時的神情,要多神氣有多神氣,從此在他心中扎下根,再也拔不走移不去。他定定地看著那丫頭跟沁瑤神似的臉龐,明知是自我麻痹,心里的**卻仍如野獸出籠一般無法自抑。“你留下來?!痹谀茄绢^端了水欲退下時,夏荻忽然突兀地開了口。那丫鬟意想不到,立在原地怔了一會,含羞應(yīng)了是。夏荻卻又不自在地移開眼睛,惟恐心底的羞恥蔓延上來。另一名丫鬟聽到這話,不敢流露失望的情緒,忙走到端水丫鬟前,接過她手中的盆,退了出去。留在帳內(nèi)的丫鬟緊張得雙手交握,一時忘了自己的本分,杵在原地,好一陣都不知所措。抬頭看一眼公子,發(fā)現(xiàn)他重又拿著案上那副涼山地圖在看,油燈的燈芯燒得有些短了,怕公子看得吃力,她慌忙上前,持了燈剪替他挑了挑燈芯。燈光略亮了亮,幽黃的金色映著他的面龐,神情分明透著幾分心不在焉的意味,可飛揚的眉和俊挺的鼻梁卻那樣好看,看得她心慌意亂。惴惴不安地站了一會,見公子沒有別的吩咐,便輕手輕腳退下,走至席褥前,彎下腰將寢具一一打開。按理說行軍打仗不比平時,能有一席之地可供夜間歇憩已是不錯,但公主她老人家生怕公子在玉門關(guān)這等寒峻之地損了身子,特讓公子的隨身護衛(wèi)帶上了御寒的靈犀皮褥,聽說這靈犀皮防濕皮厚,鋪在席褥下,最能隔絕地底的寒濕之氣。她極力壓抑心底的那份害羞和期待,跪在地上專心地整理寢具,因為太過緊張和專注,連公子什么到了她身后都不知道。起身站定,剛一回身,便對上公子那雙幽深的眸子,她吃了一驚,本能地后退了兩步,就聽公子冷著臉吩咐:“伺候我脫衣。”丫鬟慌亂抬眼,果見公子已經(jīng)舉起了雙臂,擺出等她伺候的架勢。她緊張地絞了絞手指,紅著臉上前,替他解那身冰冷堅硬的銀甲,銀甲沉重,解開后,她捧得好生吃力,慎重地放到一旁,又轉(zhuǎn)身替他解外袍。她能察覺公子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心里有幾分莫名的雀躍,這一路上公子基本就沒給過她們好臉色,也從不讓她們近身伺候,她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怕公子會像劉護衛(wèi)他們說的那樣,將她們隨手賞給別的將士。腰封解開了,她屏著呼吸替他脫里衣,靠得近了,他身上撲面而來年輕男人的氣息,這氣息透著危險的意味,將她的心高高吊起。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手指剛觸上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