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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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大木梁上跌落,被繩索像那些空空的衣服一樣懸掉在空中,我頭上腳下地吊在那里,剛想到這后殿中的水銀機關(guān),有可能是想保存后殿中的某個秘密,便覺得腰上一緊,shirley楊和胖子正在動手拽動繩索,緩緩地將我拽回木梁。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眼瞅著殿內(nèi)水銀越來越多,已經(jīng)沒過了六足銅鼎的鼎腹,只消再有片刻,就會將畫墻、石碑完全覆蓋,那個只要一碰就會引發(fā)水銀機關(guān)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藏有那個“秘密”的所在,而且它一定就在這壁畫、石碑,和黑色銅鼎之中的某一處,究竟是在哪里呢?八成是那銅鼎內(nèi)的眾多夷人尸體中,藏有什么重要的物品或者尸首?不對,銅鼎里面的所有尸體,都在鼎蓋開啟之后,便立即被烈火燒成了一鍋臭油,便是有什么極端重要的事物,也早已蕩然無存了,何必再去大費周折,布置那空心水銀龍的機括。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我的身體被胖子他們逐漸拉高,大概是由于反轉(zhuǎn)血液倒流,那殿中的景象看起來也與正面不同,這一刻頭腦卻異常清醒,由于我是頭朝下,一仰頭看到的就是殿中的地面,在半空中看來,殿中最突出的,便是那數(shù)堵擺成八卦九宮之形的壁畫墻。眼前閃現(xiàn)的八卦形壁畫墻,其中的一堵格外突出,有只“痋人”被鼎蓋碾到墻壁上,血rou模糊之下。把那白底畫墻濺得像打翻了墨水,滿壁盡是漆黑深綠的血液rou沫,而且由于鼎蓋的沉重,那堵墻壁也被撞裂了一處缺口,四周延伸出數(shù)道裂紋。八堵磚墻上的壁畫眾多,其中最特別的,畫滿了滇國各種詭異行巫儀式的卻只有一堵。正是被鼎蓋撞破了的那面,此墻一破,殿中的短廊立刻被封死,又有大量水銀從龍口傾泄而出,這一切都只說明,墻中藏著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旦受到外力侵犯,便觸發(fā)殿內(nèi)的機括。躲不及的,就被水銀吞沒,全身變黑而死,倘或入侵者身手靈便,能從殿頂逃脫,那片刻之間,水銀也可注滿后殿。外人絕難發(fā)現(xiàn)那墻中藏著東西。這件東西一定是很重要的,之所以不做那類絕戶機關(guān),可能是因為日后還要將此物取出來,但不知為什么,獻王入葬的時候,沒有將其帶入地下玄宮,而是藏于明樓寶頂之上,現(xiàn)當務(wù)之急。是在水銀沒過那畫墻裂縫之前,把里面的東西掏出來。我當時并沒有想得這么細致,只是在那一瞬間,憑“摸金校尉”的直覺,認為墻里藏著東西。所謂“直覺”,不過是由腦中若干記憶碎片,與五感接收到的信息,綜合在一起,跳過邏輯層次,直接將這些信息中和的結(jié)果,反射到思維之中,其結(jié)果的準備程度,在很大方面取決于一個人的判斷能力。這時候我顧不得懸在空中,立刻大喊道:“就在這堵墻里!”我突然地大喊大叫,倒將在木梁上正在拉扯繩索的胖子與shirley楊嚇了一跳,二人頗為不解,都問:“什么在墻里?”我發(fā)覺這殿內(nèi)的汞氣漸濃,已無法再多停留,此時更無睱細說,便讓他們先別把我拽上去,我要下降到破裂的畫墻處,看還有沒有機會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另外讓胖子去用打火機燒了那套鬧鬼的“巫衣”,并特別對胖子強調(diào),不論那衣服有何古怪,一概不要理睬,只管點火就是。然后讓shirley楊抓緊時間先攀上最高處,炸破殿瓦,三人如此分頭行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離開這“凌云天宮”,否則再拖延下去,且不說這水銀的厲害,單是外邊天黑下來,仍逗留在這鬧鬼的宮殿里,便大為不妙。shirley楊和胖子雖不知我想做什么,但是我們久在一起,都明白我一定有我的道理,等出去再說不遲,于是二人從大木梁上分頭行事。胖子仗著殿內(nèi)漆黑,從高處看不清離下面有多高,倒也能夠行動,我見他壯著膽子從木梁上蹭到殿角懸掛的“巫衣”處,顫顫悠悠地取出打火機,知道以他這種魯莽恨惡之人,便是鬼神也懼怕他三分,于是便不再去看他,自行扯動腰間的滑輪,就近蹬踩一座石碑,將身體從半空中蕩向那堵壁畫墻。從空中蕩過去的時候,登山盔甚至已經(jīng)蹭到了地面的水銀,雙手一夠到壁畫墻,趕緊先向上爬了半米,避開下面的水銀,秦漢之時加熱硫化汞技術(shù)的發(fā)達,還是得自秦皇漢武對煉丹求長生的不懈努力。只見壁畫墻被鼎蓋撞裂的位置,果然露出半截玉函,函上纏有數(shù)匝金繩,不斷上漲的流動水銀,已即將淹沒墻上的裂縫,匆忙中不及細看,先將尚且顛倒的身體翻轉(zhuǎn)過來,便立刻動手,用登山鎬猛鑿墻壁,這種拆墻的活我當年還是工兵的時候便已駕輕就熟,忍耐著嗆人的汞臭,不停揮動登山鎬,將墻體的裂縫不斷拓大。壁畫墻全是以“菾tia二聲土磚”壘成,沒有石頭,是以并不堅固,可能有幾塊特殊的磚是活動的,可以在里面藏東西,不過由于受到巨大的外力撞擊,活動磚的契合處都有些變形,已經(jīng)難以分辨哪些磚是砌死的,哪些磚又是可以活動的,只好將其徹底鑿開。藏在墻中的玉函不小,需要鑿掉好大一片“菾土磚”,才能將之取出,正當我忙于鑿墻之際,忽聽頭上轟隆一聲,掉下來不少磚瓦,一道刺眼的陽光射進了陰森的宮殿。我抬頭向殿頂一望,原來shirley楊已經(jīng)給殿頂開了個天窗,但是這天宮的琉璃頂不厚,并沒有用到炸藥,直接用工兵鏟和登山鎬破出個大洞,陽光斜射進殿,恰好照在墻角那套“巫衣”之上,而胖子也剛好同時點著了火,那件像是染滿了鮮血的紅色“巫衣”燃燒著掉落下來,化為了一團灰燼,頃刻便被水銀蓋住。我見他們二人都已經(jīng)得手,當下也奮起全力,鑿掉最后兩塊礙事的土磚,伸手將藏在墻壁中的玉函取出,一掂份量,也不甚沉重,現(xiàn)下也沒功夫去猜想里面裝的何物,隨手將玉函夾在腋下,轉(zhuǎn)動滑輪升上主梁,這時殿中的數(shù)只獸頭,仍不斷噴出水銀,沒過了壁畫墻內(nèi)藏東西位置的高度,倘若剛才慢個半分鐘,就永遠也沒機會得到這只玉函了。我一上主梁,立時與胖子匯合到一處,匆匆忙忙地攀著木椽,從被shirley楊清除的“天窗”爬出了這危機四伏的天宮。外邊日光已斜,由于特殊地形的關(guān)系,“蟲谷”深處每天受到日光照射的時間極短,日頭一偏,就被大山遮蓋,谷內(nèi)便會逐漸陷入黑暗之中,站在溜滑的大片琉璃瓦上,見天宮下的“龍暈”已由日照充足時的七彩,變?yōu)榱艘荒ɑ璋档慕鸸?,再深處的漏斗狀水潭,已?jīng)黑得看不清水面了,似是與深潭底部的黑色漩渦融為了一體。回想剛才在天宮中的一幕幕遭遇,最讓我費解的仍然是那些銅獸銅人,至于那滿殿高懸的古怪衣裳,如冰似霜的女人尖笑,傾泄而出的大量水銀,藏在壁畫墻中的玉函,反都并不掛心,滿腦子都是大鼎下升騰的烈焰,以及那動作服飾都異乎尋常的銅像,一定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我還沒想起來,但是越想越是抓不住半點頭緒。這時shirley楊輕輕推了我一下,我才從苦苦思索中回過神來,定了定神,將那只從畫墻里掏出來的玉函取出來給胖子和shirley楊看,并將當時的情形簡單說了一遍。玉函上纏繞著數(shù)匝金繩,玉色古樸,有點點殷紅瘢跡,一看便是數(shù)千年前的古物,不過這玉函是扁平長方的,看起來應(yīng)該不是放“鳳凰膽”的容器。如此機密地藏在天宮后殿,其中的事物一定非同小可,我當下便想打開觀看,但那玉函閉合甚嚴,如果沒有特殊工具,若想將其打開,就只有毀掉外邊這塊古玉。shirley楊說:“古玉是小,里面的物品是大,還是等咱們回去之后,再細看不遲,現(xiàn)下時間緊迫,也不爭早看這幾時?!?/br>我點頭稱是,便讓胖子將玉函包好,先裝進他的背包之中,我問胖子:“你燒那件紅衣服的時候,可覺得有什么古怪之處嗎?”胖子裝好玉函后,便將大背囊放在身旁,對我抱怨道:“你還有臉問啊,那件衣服真他媽邪門,若是胖爺我膽量稍遜那么幾分,此刻你就得給我收尸了,下次再有這種要命的差事,還是胡司令你親自出馬比較合適,連算命的瞎子都說你命大?!?/br>眼看天色漸黑,我們下一步便打算立刻下到潭底,探明墓道的位置,于是我一邊忙著同shirley楊打點裝備,一邊問胖子道:“那瞎子不是也說過你嗎?說你是三國時呂布呂奉先轉(zhuǎn)世投胎,有萬夫不擋之勇,又有什么東西能嚇住你?你倒跟我仔細說說,衣服里的半截女尸是怎么個樣子?”第一百四十七章天窗在線